谢景年从浴室出来后看见卧室多出的一人，手一顿，若无其事关紧浴室门。


    “你进来干嘛。”谢景年擦着头发，嗓音带着放松下来的慵懒：“你房间可不在这里。”


    “明知故问。”


    高知说出上来前看见的一幕：“潘权生一家吃过饭后，在客厅里看电视，还叫佣人准备房间，是要赖在这住下了。”


    “哦。”谢景年淡淡回复，这些他都知道了。


    他坐上床，高知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目光灼灼盯着他。


    谢景年嘴角抽搐：“你干嘛，变态啊。”将毛巾朝他连扫砸去。


    高知不慌不忙接过毛巾，甩着一边，语气格外慎重。“景年，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废话。”


    “那好，我接下来的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高知深叹一口气，惆怅道。“景年，你知道我不是多事的人，今天我问，是因为我有一种强烈且不好的预感，你真的要被赶出家门了。那天在医院，老谢总说了什么，老三家异常的行为是不是跟它有关。”


    高知的猜测已经十分接近，谢景年默了默，也不想在瞒着他：“我爸，他想叫潘龙记我名下。”


    “什么？”


    屋内安静几秒，随即爆发出不可置信的尖叫。


    ......


    刚进入十二月没多久，圣诞节的氛围就浓厚了起来。


    徐清遥这几天都在琢磨要送厉北淮什么礼物，往年都是花钱买的，今年，她突发奇想，要亲手制作一个礼物。


    说干就干，徐清遥大刀阔斧坐在卧室书桌前的凳子上，这往日是纪鱼晚上坐功课复习的宝座。


    天气变冷后，她就加了软绵绵的坐垫，半月前她还在网上买了一款评价很高的座椅靠垫，完美符合人体工学，坐在上面很舒服，几个小时背都不会累。


    当然价格也比较美丽。


    现在那价格让纪鱼心痛的两眼一黑的宝凳被占，她心里没有任何怨言，老老实实坐在舍友原装原味的硬木凳子。


    纪鱼反坐在凳子上，抓抓脑袋：“花，清遥你要不扎个花束，简单漂亮易上手。你眼光高，做的花束一定。”


    花，徐清遥要等着厉北淮给她送花才对，遂高冷摇头：“不好！”


    “画一副画，比如你们两的合照。”


    这个可以有，但是厉北淮见过她的画，没有惊喜感，徐清遥再次否定。


    “不好！再换。”


    纪鱼咬着指甲，苦恼的搜刮脑细胞，试图找出与众不同又心意感满满的礼物。


    她朋友不多，收送礼物经验浅薄，没有参照物纪鱼感觉她实在想不出什么了，刚要拒绝对上了徐清遥等待的眼睛。


    迷人魅惑的双眼，眼瞳清亮，全新全意的信任你，试问这谁能拒绝？


    她还能干！


    于是纪鱼又说了几个，徐清遥还是不满意，实在没招了，她破罐子破摔：“要不，你给他织个围巾。”


    厉北淮的脖子上带着她亲手织出的围巾，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她的存在。


    ‘砰’


    徐清遥激动的拍桌子站起身：“这个好，小鱼，你真聪明。”她眼神充满赞赏。


    纪鱼瞬间忘了刚刚把大脑褶子都薅平的痛苦，得意的翘了翘嘴角。


    客气道：“还行啦。”嘻嘻。


    高兴过后，徐清遥坐下来托住脸，陷入纠结：“可是，我不会。”


    “这个简单，网上都有教程，很快就可以学会。”纪鱼说着打开手机，搜索教程，感觉袖口传来重力。


    抬头看见徐清遥放大的脸蛋，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光，“你和我一起。”


    遥了遥，声音黏糊：“好不好嘛。”


    徐清遥撒娇威力太大，纪鱼没出息的被蛊惑，两眼发直，晕晕乎乎答应了。


    徐清遥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唉，小鱼太好骗了。


    周五七点，纪鱼按约定时间来到校门口。


    一分钟后。


    “小鱼，快上来。”徐清遥欢快招手。


    纪鱼取下背包，一打开车门，大袋子挤满半个后车位。


    “这个是我刚去商场买的毛线，后备箱放满了，剩下的我放在这里。”


    还有，纪鱼抽了抽嘴角，这是织围巾还是织地毯。


    “小鱼你吃饭了吗，没吃我带你去吃饭。”


    “吃了，吃了。”


    “好，赵叔开车。”


    徐清遥带她来的地方不远，学校附近的小区，开车10来分钟就到了。


    停车打开后备箱。


    赵叔率先下来拿毛线，很快，一手拎着两个大袋子。


    纪鱼跟在后面也去后备箱拎了两个袋子，因为他们两个都被占满了手，电梯没法按。


    后面的徐清遥抱着袋棉线长臂一伸按下楼层。


    501，赵叔把毛线放在门口又返回下面继续搬运，徐清遥把手中的袋子丢在门边，摸出一把钥匙。


    纪鱼视线望向门把手上的智能锁，有密码为什么多此一举用钥匙，难道是房子太多记不住。


    纪鱼只疑惑短短几秒就抛到了脑后，因为门打开了。


    进到玄关，摆放的一次性拖鞋都很大，纪鱼又打开柜子寻找，没有其他小些的尺码，这时徐清遥已经换上鞋自顾自进去。


    于是她也关上柜门，换上鞋跟进去，先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客厅，再返回门口拿赵叔放下的袋子。


    等她搬运完门口的，赵叔也上来了，把车里的毛线都送来后。


    赵叔离开，只剩下她们两人。


    房子整体灰白两色，打眼一看三四个深灰色房门关着，至少三室一厅，大大的落地窗，宽敞明亮。一应物件齐全，只是过于齐整干净，像是没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她看向在冰箱里翻找的背影，不由问：“清遥，你没在这里住过吗？”


    过了会儿，她听见那头轻轻回了一个‘嗯。’


    果然没有来住过，这个地方离学校近，房子还漂亮清遥竟然一次也没来住过，纪鱼不敢置信。不过她想起送徐清遥回家时看到她家的大房子，每天都有专家接送，好像也不足为奇了。


    不知无意中给贫穷女高中生一点小震撼的徐清遥悠哉走过来，站在她身边，替出一瓶水：“怎么了。”


    纪鱼摇摇头，看见徐清遥的动作，如获至宝的捧过瓶身。让大小姐给她找水，何德何能啊，她要供起来。


    徐清遥坐在沙发上，扭开瓶口喝了起来，转头看见呆呆站着的纪鱼：“你不渴。”


    渴？纪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干了一会体力活，是渴了。


    “快喝！”还有正经事呢。


    在徐清遥的催促下，她拧开瓶盖珍惜的喝下一口。


    真甜！


    解决了口渴，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徐清遥用电脑操作打开网盘，然后挨个点击查看里面的视频。


    视频中的女老师嗓音温柔，吐字标准，为了使观看者明白，讲解的很慢，这就导致有忆点点催眠。


    看着看着，纪鱼感觉眼睛里有星星在转，脑袋不受控制歪向一边，在即便倒在旁边人肩上时万幸她及时清醒，心虚的拍拍胸口。眼角余光偷瞄旁边，发现徐清遥的眼睛也似眯非眯。


    “咳、咳。”


    徐清遥倏然睁开眼，迷蒙的双眼立马变得锐利。


    “清遥，该换视频了。”纪鱼目视前方，伸出一根嫩白手指小心指了指。


    徐清遥缓过神，眼神恢复正常，手指点击屏幕：“哦，我正想换呢。”嘴里还要为自己找借口。


    纪鱼维护徐清遥的自尊心，煞有齐事点点头。


    没错。


    全部看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徐清遥打了个哈气，睡眼惺忪：“你觉得那种好。”


    纪鱼也揉揉眼睛，眼微泛红，几番犹豫，还是决定说实话：“我感觉第一种就不错，针脚密实，款式大气。”


    徐清遥也这么觉得，但是看了那么多，不能白看，她说，“我觉得第三种更好，就第三种，第一种备选。”


    敲定之后，徐清遥信心满满，坚信要织一条让厉北淮眼前一亮的绝美围巾。


    看了看时间，徐清遥道：“今天不早了，我叫赵叔送你回去，明天记得过来。”


    纪鱼也望见了电脑屏幕上的时间表，9点40，是不早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脸上的神情颇为纠结，走出几步后没忍住回头问了一个一开始就好奇的问题。


    “清遥，你要准备织几条围巾当礼物的的？”


    “礼物当然是一条，怎么了。”


    “你买了好多种颜色。”纪鱼这还说的保守了，应该是集齐了彩虹色。


    徐清遥杵着脸，脚一点一点，颇为苦恼：“我在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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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眼选不出来，店员告诉我说毛线的材质、粗细不同织出来的样式都不一样，干脆全都买了。”


    “我想着可以多织几条，选出最好的送给北淮。”她笑得一脸甜蜜。


    纪鱼已经被徐清遥的财大气粗惊昏了脑子，后面的秀恩爱被她选择性略过。


    对于织围巾这件事不仅徐清遥斗志满满，纪鱼也不逞多让，因为徐清遥答应事后送她一条围巾。


    当然，得是她自己织的。


    而且，她昨天有摸过一种羊毛线，软的像棉花一样，织成围巾一定漂亮又保暖，冷冷的天气，脖子被包围在一团软绵绵中实在是太幸福了。


    选定款式后，今天看视频时纪鱼已经在心里模拟了织围巾的大概过程，发现还挺简单的。


    “小鱼，你怎么还不织，是不是忘记怎么下手了。”


    纪鱼：......我刚取出毛线啊。


    她扭头看向一边，发现徐清遥正把毛线放在腿上，两手拿着棒针悬在半空，表情有那么一丝无措。


    因为这里毛线太多，纪鱼寻找昨天摸到的那款毛线花费了一番功夫，而在她找毛线之前，徐清遥就在沙发上工具齐全的比划。


    她视线偏下，落在毫发未损的毛线上。


    “我们还是看着来吧。”


    “......嗯。”


    不知道为什么，纪鱼感觉徐清遥听到她回答后好像松了口气。


    徐清遥：太好了，小鱼也不记得。明明每个步骤她都看清楚了，但是脱离视频，她的记忆突然变模糊了。


    起针犯了些难，棒针穿入、拉线、绕线、套...成一针，但是徐清遥不是笨拙的转错方向就是打成死结，最终在纪鱼的千辛万苦的帮助下终于起针成功。


    纪鱼只以为她是第一次摸这个陌生，交完接下来的步骤，轻松问：“会了吗？”


    徐清遥说得非常自信：“不就是一样的步骤，没问题。”


    她这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使得纪鱼心底最后的一点疑虑也消散了，尤其在发现她接下来织的两针有模有样后，转头忙活自己的围巾。


    也是，元宝针这么容易，凭清遥这么聪明伶俐还不是小菜一碟。


    重复单调的手部运动仿佛有种特别的魔力，要不是还记得未做完的试卷，纪鱼觉得她能一气织到天黑。


    十点，她站起来伸伸懒腰，伸展手臂，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想提醒徐清遥适当休息一下，礼物也不急于一时，就听见一声烦躁的怒吼。


    “-刺啦。”


    徐清遥气得把手中的围巾丢在地上，纪鱼呆立在原地，缓缓弯下腰去捡，只一眼，她就知道清遥为什么生气了。


    5厘米长的围巾，围巾上面的孔洞大小不一，疙疙瘩瘩，很丑。


    她还揪出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毛线。


    默了默，她选择安慰：


    “刚开始这样学，非常...正常，而且你现在有经验了，重新来一定更好。”


    徐清遥似信非信：“真的？”


    纪鱼打保票：“当然了。”熟能生巧嘛。


    10天后，她就被自己打了脸，打得啪啪真响。


    要知道一个人的智商和动手能力并不成正比，有些人，天生就是手残。


    而，徐清遥就是这类人。


    有她看着的时候勉强没有漏针，但是密实程度没法控制，能穿下一根手指头的洞是有的，而且一离开她的视线，就变得乱七八糟。


    多番实验，纪鱼明白了，清遥纯粹是个手残，她富贵无忧的长大，连跟针都没碰过，不会干粗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且，不会织东西有什么大不了，世界上不会的人多了去了，不照样有衣服穿有被子盖。


    纪鱼是想这样安慰徐清遥的。


    但是，徐清遥因为幻想破灭，被打击的不清，站在阳台吹冷风呢。


    她把自己织好的围巾藏在卫生间，走到阳台，推开门。


    冷风扑了满脸。


    “咳、咳。清遥，我刚刷到一个视频，男朋友收到女朋友送的缩小版自己的陶瓷娃娃，感动的流眼泪呢。”


    纪鱼走进，看她没有阻拦，试探的关上一扇窗户。


    “仔细想想，陶瓷娃娃比围巾更好耶，围巾只能冬天用到，娃娃一年四季都能看见。”


    “对吧。”手下悄摸摸将剩余的打开的窗户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