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鬼还穿着之前那套老旧的房产中介衬衣，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像被老师训话的初中生小鸡仔似的，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吭一声。


    秦雨宁好奇：“他俩不是鬼吗？”


    “也是一种鬼，但能被人看到的。”简灵还在研究着于昊的生平资料，头也不抬。


    “那是什么鬼啊？”


    “穷鬼和倒霉鬼。”


    秦雨宁：……


    几人都不自觉地往边上靠了靠，试图远离那俩糟心玩意儿。


    作为房主的季星迟更是直言不讳：“一定要让它们进来吗？”


    “放心吧，它们不敢缠上你，怕你还来不及呢。”


    简灵调出于昊的照片投放在大屏幕上，抬起下巴向二鬼示意：“认识吗？”


    晦鬼的眼神飞快一瞥，慌忙地垂下头摇了摇，果断道：“不认识。”


    至于穷鬼则是认认真真看了半晌，想了想：“我在老大这儿见过，但是不认识。”


    “你……”晦鬼偷偷撞她一下，眼神慌乱。


    简灵语气冷淡下来：“不要试图骗我。”


    “就是就是，别试图欺骗阴差大人，离了她谁还能为我们做主呀。”穷鬼满脸讨好，往简灵脚边凑了凑，“简阴差，我真的不认识，就五六年前吧……确实见过他跟我们老大一起进来，但后面我也没见过了。”


    觑了一眼神色紧张的晦鬼，简灵“嗯”了一声：“你们老大怎么认识他的？”


    穷鬼赶忙接话：“我不知道呀……”


    “我问他。”


    几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到晦鬼身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紧张，可他仍然咬牙摇头：“我不知道。”


    “行。”


    简灵很干脆地接受了这个回答，让二鬼都一愣。


    可下一秒它们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只见简灵指尖夹了一张黄符，另一手直接将穷鬼一把抓住：“留下你们是为了找你们那个老大的线索，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她的语气极其平淡，就好像要踩死两只无关紧要的小飞虫一般，却让穷鬼大惊失色。


    “不不阴差大人不要！！救、救命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啊啊——”


    穷鬼在简灵的手下挣扎，她很清楚自己这种祟存在的意义——那就是毫无意义。


    家家户户都很嫌弃它们，每年过年那些鞭炮声都能让它们吓破胆，但新年一过，却依然乐此不疲地辗转寻找下一户人家。


    别说简灵这种强大的活阴差了，就连稍微懂点玄学的半吊子道士都能随随便便把它俩碾死。


    但无人在意，因为它们太微不足道了。


    没有鬼气，没有灵魂，没有再生或者转世的能力，微不足道到灰飞烟灭也就只是一缕烟消散了而已。


    穷鬼怕极了。


    “求你了阴差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她幻化的是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如今却再也绷不住，整张脸上散发出恐惧，伸出手挣扎着抓向旁边的晦鬼，“阿晦你快说啊！！你不要隐瞒了老大不会来救我们的！阿晦求求你了救救我——”


    就在黄符将要落在穷鬼头上的那一刻，一直咬紧牙关的晦鬼扑向穷鬼，神情狰狞着妥协了：“——我说！”


    简灵的手一顿，从善如流地收回黄符，眼眸垂下：“你本来也没必要隐瞒。”


    穷鬼瘫软在地，脸色惨白，恍惚地往后爬了两步。


    或许是二鬼看起来实在跟人类没什么区别，让秦雨宁和苏靖希都没有跟鬼对话的实感，反而更是像是在威胁人。


    两人都被简灵难得冷漠的神情给震慑住了，都自觉地闭上嘴。


    只有季星迟轻笑一声：“那个老大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维护她，连死都不怕。”


    晦鬼跪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只有她把我当个人……”


    一旁失魂落魄的穷鬼听到这话，转过头看他，听他诉说着所谓世道不公，没有鬼权等等，只有老大把他当个人看待，还邀请他参加聚会，去体验人类生活。


    穷鬼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些，本来就被简灵抓着威胁一番气不过，这会儿更是越听越上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的脑袋大骂。


    “我们遭人嫌不是应该的吗！你也不看看你是谁啊！”


    “谁家好人乐意接受我们这种自带倒霉光环的鬼祟啊？？你是猪吗？？”


    “你以为当人就好了？我们见过多少家破人亡的，就算没有我俩的影响那些也都是迟早的事，人类那点子贪欲和破事儿就这么吸引你吗？？”


    一番话给穷鬼说的差点撅过去，这么多年了，看到晦鬼还是一脸晦气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我们生来就是这么不公平的吗？”晦鬼还在犟，一张脸紧绷着不服气。


    简灵眨了眨眼，再次摸出黄符：“那你也可以选择死。”


    “诶别别别……”穷鬼赶紧扒拉一下他，转脸给简灵赔笑，“他都是气话，简阴差别生气，您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穷晦二鬼相伴相生，一个消失了，另一个也存在不了多久，况且二鬼相伴了这么久，多少也有点感情，穷鬼既不想把自己搭进去，也不忍看晦鬼遭难。


    “从资料里来看，这些受害者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也似乎没什么共通点，那么就只能会是一种可能——吴青主动找上他们的。”


    季星迟思索片刻：“吴青并不是无差别杀人，她一定是有目标的，但是她选人的理由是什么呢？”


    简灵斜睨了一眼二鬼，穷鬼赶紧用手肘撞了一下晦鬼，小声道：“你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啊。”


    晦鬼抬头正好撞上简灵冷淡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颤：“这个我的确不知道，老大从来不跟我说杀人相关的事……我只知道老大当年是在一场慈善宴会上认识的于昊，并把他邀请到家里来做客。”


    “慈善宴会？”秦雨宁皱眉，“恶鬼还会参加这种宴会？”


    “都说了我们老大不是、不是……”晦鬼想了半天也说出个所以然，只依然认为老大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她还资助人类孩子上学呢！”


    简灵与季星迟对视一眼，她眼中的意味很明显了，季星迟了然地点点头，摸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查一下吴青的资助情况。


    “她为什么要邀请于昊？于昊也做慈善吗？”简灵问，她不太相信这种会以暴力威胁村民的地产商会有这么好心。


    果然晦鬼啐了一句：“他才没有，也不知道他怎么混进来的！反正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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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对他想要开发的那块地很有兴趣，所以邀请他来家里详谈……他才是真坏种，走进来的路上还踢了一脚路边的猫呢！”


    对于一个有钱但没什么投资头脑的富二代，于昊当然是巴不得跟她巴结上，这种人最好骗了。


    “一个不搞投资的富二代人设，为什么会对开发地产感兴趣？”苏靖希疑惑，“这应该是借口吧？”


    “然后呢，谈崩了？”简灵追问道。


    可惜晦鬼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吴青将小鬼们都支开了，跟于昊在屋内详谈，然而晦鬼再见到于昊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暂时也问不出什么别的，简灵麻溜儿地让二鬼滚蛋了。


    几人在客厅沉默，简灵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沙发扶手，一下又一下，敲的苏靖希心神不宁。


    他干笑两声：“师傅，我们现在是……？”


    “等消息。”


    “哦。”苏靖希实在受不了这种寂静的氛围，干脆拿过遥控器，“那反正也闲着，来看电视吧哈哈……咦，雨宁姐那个逃脱节目的最后一期播了？”


    秦雨宁抬头：“是播了，我还没看呢，那看看呗。”


    最后一期逃脱节目是简灵全程陪同录制的，剪出来的效果跟现场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把村长的设定成了外来人口，奴役村子里的人去给他挖金矿，那些鬼魂则是为了保护后代的祖先，节目的立意落脚点则落在了反抗资本家、善待打工人这件事上，甚至还把陈小志的事情编撰了进去。


    简灵看的目瞪口呆，问秦雨宁：“你们重新录了一遍啊？”


    “没有，就是有些地方补录了一下。”秦雨宁耸耸肩，“你看那段村长被附身的地方补还在呢。”


    当时扮演村长的npc被恶意附身，身上冒出的阵阵黑气让弹幕都啧啧称奇，还夸节目的特效越做越好了。


    “故事倒圆上了，跟闹鬼的背景还挺契合。”简灵笑道。


    苏靖希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诶！你们说于昊想收购的那个闹鬼的村子，会不会是真的闹鬼啊？那边又是坟地又是老村的，搞不好跟这个故事一样，是什么祖先的鬼魂？”


    “啊？”秦雨宁愣了下，这苏靖希的思维也太跳脱了，“不应该吧，后面也没听说闹鬼啊。”


    两人正热烈地讨论着自己的猜测，突然季星迟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


    他摇了摇手机：“刚才晦鬼是不是说，于昊不知怎么混进了慈善晚宴，并且是吴青主动对他表示兴趣的？”


    “对。”


    “那事情就有趣了。”季星迟划了下手机，嘴角弯起，“那场慈善宴会是吴青牵头举办的，为的就是邀请富豪们继续继续资助穷苦人家的孩子。”


    “继续资助？”简灵挑眉。


    季星迟点点头：“她给的理由是自己资助过一个孩子上学，所以想办一场慈善宴会邀更多人参与这项慈善项目，而她资助的那个孩子……就在狸湘村。”


    几人皆是一怔。


    狸湘村，就是当年于昊想强行收购的那个村子。


    线索在一瞬间就被理清了。


    “所以当年于昊不是随便混进来的……而是吴青打了个窝，等着于昊自己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