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已与泰安城里的几位有分量的朋友打过招呼，他们会帮忙照看一二。”惠音的声音很轻。


    “他总是这样，嘴上说着最怕麻烦，心却比谁都软。”苏青青的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惠音道：“他看我们是一群无依无靠的女子，嘴上不说，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的。”


    话音落下，苏青青与惠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虽说陆小凤做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或许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这份维护，却让两人心中都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夹杂着些许不忍与歉疚。


    月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苏青青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个总是嬉皮笑脸却又比谁都靠得住的男人，“他就是这样的人。”


    惠音点了点头，语气已有些郑重：“我知道。可是这份恩情，我们……我们不知该如何报答。”


    “好好活下去，活得比以前更好，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苏青青认真道，“他不需要你们报答什么。”


    虽是这么说，苏青青实际上也已觉得陆小凤对自己的恩情已重的几乎难以还清。


    惠音抬起头，眼中有着豁出去的决心：“青青，你走后，我们绝不会堕了陆大侠的名头，也绝不会辜负你们的这番心意。这‘清净庵’，会真正成为我们的清净之地，自强之地。”


    苏青青看着她眼中的光，欣慰地笑了。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


    “不过……”惠音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陆大侠虽打了招呼，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担心官府那边……”


    “江湖中的是是非非，终究绕不开六扇门，而六扇门总捕金九龄，正是陆小凤的朋友。”


    这话说完，苏青青长叹一口气。


    惠音也懂得了苏青青的意思。


    但这种抓着一只羊薅羊毛的行为，让两人都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心情，一场夜谈匆匆而散。


    苏青青走出房间。


    夜并不凉，繁星满天。


    她漫步在山间小径，连拂过的风都带着暖意。


    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有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兽语从林深处传来。


    起初她是眉头紧锁的，但随着一步步接近陆小凤的所在，她刻意地放松了紧绷的神情，待到终于看见司空摘星的身影时，脸上已努力漾开了一抹浅笑。


    司空摘星当然看不到苏青青的表情。


    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光洁的大石上，鼾声震天响，那模样不像真睡着了，倒像是故意打出来馋陆小凤的。


    苏青青也轻巧地坐到石头边，仰头望着璀璨的星空。


    过了一会儿，陆小凤才大摇大摆地从林子里钻出来，衣摆兜着鼓鼓囊囊的一包“战利品”。


    “我敢说，泰山的土地从未如此干净过，”他语气得意，仿佛完成了什么丰功伟业，“如今这地里，怕是连半条蚯蚓都寻不出了，简直比大姑娘的脸蛋还光溜。”


    苏青青配合的笑了笑。


    他边说，边拈起一条不断扭动的蚯蚓，小心翼翼地悬在司空摘星的面门上方，一点点地往下放。


    鼾声戛然而止。


    司空摘星如同被针扎般猛地弹起，瞬间窜出老远，怪叫道：“陆小鸡！你臭成这副德行，我还没嫌弃你，依旧认你这个朋友，已经是天大的义气了！你竟还想用这玩意儿暗算我？！”


    陆小凤背过手去，一本正经道：“这并不是普通的蚯蚓。”


    “哪怕它是一条龙，你也不该往我脸上放。”


    “可它是第六百六十条蚯蚓。”陆小凤强调，带着完成使命的庄严。


    司空摘星怔了怔：“好小子，真不愧是你，竟然真的能挖到六百六十条蚯蚓。”


    陆小凤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既然如此，”司空摘星话锋一转，眨着眼道，“那你现在赶紧把它们都埋回去吧！”


    苏青青疑惑道：“你一只蚯蚓都不要？”


    “我为什么要蚯蚓？”司空摘星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只不过想看陆小凤挖蚯蚓而已。”


    他越说越乐，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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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兴奋地就地连翻了几个眼花缭乱的跟头，才冲两人挥挥手：“看饱了！走喽！”


    话音未落，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陆小凤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唯有苦笑摇头。


    苏青青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已经和她们道过别了？”陆小凤转过身，轻声问道。


    “与其哭哭啼啼，不如静静离开。所以，只有惠音姐姐知道我们要走。”苏青青答道。


    “那么，”陆小凤望向山顶，“再看一次日出？”


    “好。”


    你想，在这样寂静而祥和的夜里，心里有着彼此的一男一女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当他们不开口时，心底都在流转着怎样的思绪？


    他们只是静静地走着，距离却不知不觉地靠近。


    陆小凤的手，不知在何时，已自然而然地握住了苏青青的手。


    他的手掌虽带着泥土，但仍能让人感受到手心温暖。


    苏青青低下头去看着两人的手，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管她去呢，苏青青想，牵个手而已，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两人并肩立于绝顶之巅，等待着破晓的那一刻。


    谁都没有说话，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沉默中流淌。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云层迫不及待的披上霞衣。


    太阳跃出云层的那一刻，万道金光洒满天地，也照亮了苏青青的侧脸。


    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这份壮阔与温暖。


    陆小凤没有看日出，他的目光落在苏青青的脸上。


    那一刻，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又归于平静。


    许久之后，他松开手，语气平淡的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山。


    “那是济南千佛山，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到济南。”


    苏青青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但苏青青只是深吸了一口山顶清凉的空气，就平静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