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骆望舒距离回到未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在处理完优莉的那堆烂摊子后，岳婉琳和骆承默在家好好陪孩子休息了两天。生活好像在突然之间平静下来，那带着战意的躁动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小姑娘还沉浸在《百变小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每天雷打不动，守着电视观看两集动画。如果不是爸爸妈妈规定了她一天只能看两集，大概她会一直看下去。


    岳婉琳对于陪女儿看动画片这件事并不介意，这和以前陪孩子玩拼图一样，没什么区别。但是那被迫坐在沙发上，浑身沾了醋味的爸爸，则是皱着眉头，硬着头皮陪着女儿欣赏她雪兔哥哥的神颜。


    “这男孩子，哪里好看了！”忍无可忍，骆承默出声，“你喜欢吃的多的男孩子？”


    “帅一点的男孩子吃得多也是帅哒！”骆望舒眨巴着和爸爸同款的眼睛，笑嘻嘻地说，“爸爸你不要难过哦，你吃的不多，我也喜欢你哒。”


    “……”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骆承默心酸地看向孩子妈妈，企图得到一些安慰，但是却看到了岳婉琳蹙眉的模样。她看了看电视中的雪兔，再看了看女儿，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觉得奇怪，随着岳婉琳的目光看去，剧情播到雪兔哥哥因为魔力不够，总是频频陷入昏睡中，也因为魔力不够，他的一部分身体会呈现透明，亦或是虚化的样子。


    他不明白岳婉琳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凝重，想问，但她似乎没有想要和他倾诉的打算。


    距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骆望舒没有动过一笔的暑假作业上。


    那帅气的雪兔哥哥已经被他抛诸在脑后。


    “你的意思是——”骆承默艰难地总结着，“学校老师布置的一整本暑假作业本，数学口算题，语文的八篇周记你都没做完？”


    骆望舒淡定地摇了摇头。


    老父亲脸色稍缓，松了一口气，想要庆幸情况还没有这么糟糕，但是——


    “不止这些，还有两篇手抄报。”孩子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深呼吸两口气，骆承默觉得头顶烫烫的。


    岳婉琳则在一旁默默的翻看着所有的作业本，因为大脑过载，放弃思考，反而显得很平静。


    “那你平常在家，都在做什么？”


    “和胡子玩。”


    “喵~”


    “还有呢？”


    “看电视。”


    “还有呢？”


    “和爷爷奶奶玩。”


    “还有呢？”


    “想爸爸妈妈。”


    ……


    岳婉琳被孩子的话噎得一时语塞。明明知道这是孩子的甜言蜜语，但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现在只剩一周的时间了，你做得完吗？”


    她有些担忧地问。


    “姑姑说啦，没有在暑假最后一天补作业经历的人生是不完整哒。”小姑娘一脸无辜，“她说我要趁作业少的年纪，好好体验一次。”


    她的表情越认真，这件事儿就越好笑。


    “……我现在就给骆知暖打电话。”骆承默看着一旁已经笑得坐不住的岳婉琳，咬牙切齿。


    只是，已经康复出院的骆知暖，此刻已经和樊青墨踏上了新的旅途，她在飞机上成功躲开了来自亲哥的夺命连环call，她并不知道，自己那句无心的撺掇，成功让这一家三口都有了第一次假期最后一天补作业到凌晨的经历。


    那可真是一次记忆深刻的经历。


    骆承默和岳婉琳模仿着骆望舒的笔迹，和孩子一起完成最后的暑假作业时，连连苦笑。感谢小祖宗，他们在成年后，又一次拥有了写小学暑假作业的经历。


    就是一点都没有重回青春的感觉呢，反倒有一种通宵加班的疲惫感。岳婉琳和骆承默难得想要动个歪脑筋，他们把暑假作业本递给胡子，企图让伟大的咪咪大人摧毁这厚厚的一本作业本。


    奈何胡子咪咪因为以前的教育，现在对纸质物品不为所动。他们失望之余，只能硬着头皮用最原始的方式补作业。


    开学仪式当天，二人顶着一对堪比国宝的黑眼圈，吊着最后一口气，目送骆望舒小朋友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二年级小学生。


    “小舒爸爸妈妈？”


    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从他们身边传来，同时望去，是林壮壮的妈妈。


    “壮壮妈妈早啊，你们今天也挺晚啊。”岳婉琳笑着和来人打着招呼，他们一家补作业补到凌晨四点，好不容易休息了两个小时，就迎来孩子的开学日了。


    虽然已经尽量避免迟到，但他们还是难逃踩点进教室的噩运。与他们一家爱踩点的情况不同，林壮壮几乎向来是最早到学校的孩子之一。


    “我是来给壮壮办转学的。”林壮壮妈妈牵着孩子的手，微笑着说。


    “啊？”岳婉琳一怔，有些接不住话，她刚刚还在奇怪壮壮母子怎么在迟到面前还是这么淡定，“……这是，转到哪个学校去呢？”


    她看向孩子，壮壮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一看便知来学校的路上刚刚哭完。


    “去国外呢。”壮壮妈妈无奈的笑笑。


    “啊，这么突然？”


    “我和壮壮爸爸分开啦，公司领导很看好我，给了我出国镀金的机会，就是时间有点久……哎，也不怕你们笑话，你们也知道壮壮爸爸的……他就不是能照顾孩子的性格，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带着孩子一起出国吧。”


    刚得到消息时的她，也有过动摇。


    孩子怎么办？


    她出国真的可以吗？


    多年在香馥市生活的经历，让她对这个城市充满了不舍。


    因为想象不出未来的样子，所以她无法坦然的拒绝或者接受：


    “后来有一天晚上，刷到了你的社媒，你的澄清视频我看了，与优莉陆总的声讨我也看了，你还真是——”壮壮妈妈笑着，眼睛闪烁，“给我力量。那天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可以成为像你一样的，能冲锋陷阵的女战士，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坦然的面对？没道理你能做到，我就做不到，对吧？”


    所以她选择接下领导给的这个机会。


    “我今年三十五啦，机会只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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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越少，我要好好把握。”她的眼睛格外的亮，与以前岳婉琳看到的那种眼神完全不同，以前的她，眼睛里只有丈夫和儿子，而现在，满眼是熊熊战意的自己。


    “祝你一切顺利，国外……注意安全。”岳婉琳和骆承默与对方说的道别的话。


    “当然，我今天这不是带着孩子来办手续，顺便让他好好和学校了的好朋友道个别吗。”道别的气氛没有散发一会儿，就被壮壮妈妈乐呵呵地样子打破，“好可惜啊，这个暑假没邀请到你们家小舒来家里玩，她暑假应该没怎么出过门吧，白了不少呢……”


    岳婉琳听着这话，脸色一僵，但这神色又转瞬即逝，很快恢复如常。


    但，还是被骆承默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地和壮壮妈妈寒暄着，分别后，带着岳婉琳回了车里。


    “你最近好像有很大的烦心事？”他给岳婉琳开了一瓶矿泉水，递到她的手里。


    “我……不知道。”岳婉琳的神色有些茫然，也有些担忧。


    “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他温声试探地问了问。


    “唔……”沉吟很久，岳婉琳开口道，“咱最近，陪孩子看的《百变小樱》，你剧情还记得吗？”


    “啊？”


    看她纠结这么久，已经做好是件大事的骆承默，有些措手不及：“剧情？那个帅气的雪兔哥哥收取了小樱哥哥的魔力？看了啊。”


    某人语气酸溜溜的。


    “说正经事呢。”岳婉琳拍了一下骆承默的肩，示意他认真些。


    “我认真的呢。”男人轻咳一声，重新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正了正神色。


    “那你没什么感想？”


    “我应该有什么感想？关注孩子早恋问题？”骆承默一脸困惑，“那也太早了，小舒还不至于二年级谈恋爱吧？”


    “枉你平日里是个细心的老父亲。”岳婉琳恨铁不成钢地说，“小舒，变白，和雪兔哥哥一样，你动一下你那镶了金的脑子呢？”


    “小舒变白不就是最近没怎么出门晒的吗？那能有什么……等一下！”骆承默的声音陡然一滞，脸色瞬间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微颤，“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


    车内变得很安静，静得只剩发动机的轰鸣。


    那轰鸣闷闷作响的，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安。


    “那天我们加班到很晚，还去了孩子房间，你还记得吗？”


    “记得。”


    “她在说梦话，我听清楚了，她在说，爸爸妈妈，回来，怎么长得不一样了，不要吵架，那时候我就在猜，她是不是暂时在梦境中，回到未来？”


    “后面我觉得她变白了，你说是灯光的原因，但是我觉得是白的发透，本来我也不在意，但是孩子看的动画片让我有了联想，我不得不在意……”


    “刚才壮壮妈妈也说了，小舒变白了，不是我的错觉……”


    “……”


    “……”


    “……我现在就联系樊青墨。”


    良久，他说道。


    那声音干哑，颤抖，早已不复以往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