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作品:《大逆不道

    “铿锵——”


    “嚓——”


    一阵劲风飒飒擦过晋舒颊畔,他觉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痛意,眼下倏忽破开一条锋利的血线。但头颅还安在,没有被人砍下。


    晋舒抬指抚上脸颊,指尖染了一抹殷红,尚温热。


    他瞧向脚下,那儿落了一把断掉的长剑,旁边还有一支来路不明的箭矢。


    晋舒尚在晃神,身后的将领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弹指间,又一利箭于万军丛中破风而来,转瞬钉穿了大将的头颅。


    晋舒耳畔还回荡着尖锐的嗡鸣,眼前银色剑光堪堪划过,就见身后的叛军将领已经口吐鲜血,坠马而亡。


    晋舒一怔,豁然转身,逆着天光,在茫茫雪原中回望,山峦之上,一点青衣,他只觉说不出的熟悉。


    “项愍……”


    **


    “晋舒……”


    向敏倚靠在落雪的磐石之上,手挽雕弓,长弓在向敏的五指间,弯似大漠之尽的满月。她垂手收了长弓,指尖被坚韧的弦勒得通红,她往手上哈了口热气,眉目前顿时雾蒙蒙一片。


    “那阵前舍命救城的乃何人?殿下为何救他?”秦璋瞧了瞧城门,又瞧了瞧向敏,奇道。


    向敏将手里的弓箭撂给秦璋,蹙着一双黛眉,从牙根里挤出来三个字:“谎话精。”


    “什么?”秦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有人先本宫一步祭旗,看来,用不上我了。我们走!”向敏一拍秦璋的手臂。


    “去哪儿?”


    “救人。”


    向敏刚攀上秦璋的背,山下忽传来崩山的喊杀声,震得山峦颤抖,积雪滚滚涌下山去。


    俯视山脚,银装素裹之下,两队漆黑铁骑疾行而来,呈犄角之势,从东西两侧向这贾裘叛军包抄而去。


    “黑旗黑甲,狼牙纹!是大漠杀神定西军无疑!”秦璋大喜过望,高呼出声,喉中带着哽咽。


    他双眼泛红,泪光流转,转头瞧向向敏,颤着声道:“你竟真的是当朝长公主!殿下,诚不欺我!我们有救了,崇荣关有救了!”


    定西军的铁蹄踏雪而来,向敏的五脏六腑都随马蹄声震颤,听着秦璋的一席话,她面上宽慰地笑,心下却填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滋味。


    哈……什么定西军,什么皇帝哥哥,这些都是她现编出来的谎话。其实,她这回实实在在做好了身陨崇荣关,成雪中冻死骨的准备。本舍命而来,谁知老天爷到底阴差阳错,又救了她一回。


    向敏长舒一口气,浑身像散架一般,彻底泄了力。


    可,这一切真的都是巧合吗?


    向敏思忖道,皇帝姓项,公主自幼双腿残疾,定西军真的自南边杀来,还有……向敏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弓,而后摊开手掌,虎口和掌心生了陈年的老茧,而如今项氏兄妹恰出身大漠,工于骑射。


    当时,她让秦璋捡起弓箭只是想着多件武器,总归没有坏处。谁知,在小流浪汉即将被砍头时,心急如焚之下,她竟鬼使神差地手握雕弓,拉弦架箭,放矢中的,一气呵成,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


    “或许……公主真的叫做项愍,而我就是项愍。”


    向敏无声地将怀中的草令揣得更严实了些,她暗道,要是有系统就好了,系统会解答她的疑惑,告诉她自己的身份,说不准还能把原主的回忆传输给她,这样她不就不用在这里胡猜乱想了。


    为什么旁人都有,只有本宫穿越来没有!向敏愤愤地想,而后乖乖认命。


    向敏远眺城门,瞧见贾裘叛军已乱了阵脚,四处逃散,乱军中,定西军直取敌军将领首级,转瞬将叛军大营围了个水泄不通。马蹄扬起的飞雪里,小流浪汉也被定西军所救。


    “定西军已至,看来,人也不用我们救了。”


    向敏抬手指了指定西军军后一匹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她道:“走,去那。”


    “那枣红马上大抵是定西军统帅,殿下要去寻他?”秦璋伸了脖子问。


    “是。”向敏眯起狭眸,勾唇,笑得明媚恣意,“本宫去认祖归宗,让皇兄差凤舆迎吾回京!”


    向敏决定,赌一把大的。


    **


    战火已息,四下硝烟袅袅,浮尸百里,崇容关门前的那片雪被染得殷红刺目。


    风忽止,雪渐央。


    酉正时分,天本该黑了,却突然自西边诞出半轮红日,血染一般,金光斜映关隘,渺渺茫茫,万里生辉。


    秦璋背着向敏,由朱大哥护着,三人踏雪拾级而上,欲登城楼,面见定西军统帅。刚攀了几步,便见一把白刃横在脸前,几个黑甲军士将三人压了,带到主帅面前。


    “该怎么扮演好项愍?”向敏一边走一边思索这个问题。她现在已经十有八九确定,自己穿越的这具身体就是新帝钦封的长公主。


    可她完全没有原主的记忆,对面前这个世界也是一无所知,现在去认回身份,若是演得不像,会不会被人当成妖孽精怪,活活烧死?


    “要是有系统就好了啊啊啊啊啊!”向敏在心中抓狂,“怎么办?要不先装失忆?”


    大漏特漏啊,要是失忆了,自己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当朝长公主的?


    眼看着踏上了最后一个石阶,向敏摸出怀里的草牌,看了眼,心中暗道:豁出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度过眼前这关,若是待会见到的定西军统帅原不识得长公主,那她就先认了这身份,回到京都再从长计议;若是这统帅识得原主,那她就先装成失忆的样子。毕竟自己现在只是换了芯子,外人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识破。


    “就这么办,老天奶保佑,切拜!”信女向敏暗暗祈求。


    “这押的是何人?”一声雄浑粗厚的声音在向敏头顶传来。


    向敏抬头一瞅,瞧见一个威武雄伟的将领,黑甲黑袍银黑佩剑,方面阔额,环眼红鼻,额角一块陈年旧疤,兜鍪上一排野性的狼牙云纹,凌厉狰狞,是大漠神兵——定西军的专属标志。


    “起禀将军,此三人死谏,言此女乃圣上寻找的长公主。”兵士抱拳拜道。


    闻言,将军双目一凛,冲秦璋背着的向敏看来,厉声问:“汝言汝乃于乱军丛中失踪的长公主,可有凭证?姑娘应当知晓,欺君乃诛九族的大罪,若是有假,难逃一死。本将奉劝姑娘思虑清楚。”


    向敏知道这将军是好心提醒,但她早已决定铤而走险,遂不曾犹豫,递出了自己穿越来就贴身揣着的草令。


    向敏愿意一赌,以自己的性命作注。若是自己赌错了,还好自己在这世界孤身一人,要诛九族都没得诛,就向敏一人。从雪原的死人堆里爬出来,存活至今,自己已是不亏,就是一定得把秦璋摘出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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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砍她一人的头才行。


    向敏一边注视着主帅的反应,一边思索道。只见,主帅蹙眉正正反反打量完那块息鸡草编织的草令,抬手唤来一个兵士,耳语了几句,这兵士便疾步退下。


    半盏茶的功夫,兵士荷甲迈步跑来,喘着大气凑到主帅身边耳语,话毕,一转眼,面前众人霍然跪倒在地,齐齐行叩首大礼。


    为首的主帅粗声道:“叩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立刻齐声跟从道:“臣叩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主帅膝行数步,双手高举过眉,将向敏方才给她的草令呈上:“臣僭越,万望长公主殿下不以臣无礼降罪,此乃信物,请殿下俯纳!”


    向敏垂眸,抬手接过主帅手中的草令,一挥手,肃声道:“不知者不罪,将军请起,众将士请起!本宫在此敬诸位将士舍生忘死,捍卫崇容关!有汝等猛士,实乃我朝之幸,今日本宫做主,犒赏三军,举城欢庆!”


    “明日,起驾回宫!”向敏睥睨众人,威压扑面而来,“本宫要面见新皇!”


    “是,臣听令。”众人齐声应道。


    “本宫数日流离,体乏不支,劳烦将军安排个居所,带本宫去休憩。”向敏抬手示意。


    “是,”将军起身,唤来随从,吩咐手下去办。


    不一会,就见小厮推了把木制辇车疾步走上来,面见向敏,拜道:“殿下千岁,烦请殿下随小人去帐中休憩。这是为您备的辇车,请殿下入座。”


    向敏一拍秦璋的肩头,这厮被眼前一番万民拜服的盛况惊得呆住,这才反应过来,将向敏安置在辇车上。


    向敏端坐车榻,半倚着身子看向面前的秦璋和姓朱的汉子,问:“秦大哥,你何往?”


    “殿下,我跟着你,你可不能认祖归宗后忘了生死相交的秦璋!”秦璋从善如流,走到向敏身后,接着,一挺胸,一仰头,扬眉吐气地为她推了辇车,好似那金榜题名、打马行街的书生模样。


    向敏好笑地摇摇头,没有出声,算是默许。接着,又一眼瞧去:“朱大哥呢?”


    “我乃草民,不通笔墨,亦不会刀剑,本就该在地头田间随命而活。”朱大哥抱拳作揖,高声道,“得见殿下,贱命幸甚,就此别过!”


    向敏瞅了一眼朱大哥隆起的宽厚脊背,瞧着他那黑黝黝的杂乱发髻,没言语,片刻后,抬手示意秦璋推她离开。车轮滚滚行过几步,向敏忽地高声道:“将军,这姓朱的汉子护了本宫平安走到崇容关下,是把好骨头,若他愿意,你且收了他!”


    “是,末将遵旨。”


    朱大哥闻言,两眼一时泛起红,“噗通”跪地叩首,颤着声道:“草民朱重山,叩谢殿下!”


    这是向敏头一回从朱大哥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她没回头,冲着身后摆手:“莫要谢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要谢便谢你自己。朱重山,后会有期!”


    公主殿下的清润余音回荡在城墙之上,人已消失不见,唯余一尺厚的积雪上那条湿漉漉的车轮痕迹。


    少顷,秦璋将向敏安置于榻,就回自己的帐子歇了。向敏这几日也累极,刚一挨床榻,困意便袭来,不知不觉间闭了眼。


    昏昏沉沉将要睡着的时候,向敏耳边忽然飘来一个声音:


    【恭喜宿主,顺利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