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孟知许起身，抬眼对上曲畅的大墨镜。


    曲畅拉下墨镜，一笑：“好漂亮的服务生小妹，加个微信？”


    孟知许翻了个白眼，见她身后没人懒着身子靠在墙上：“你来这么早干嘛？不是八点吗？”


    “当然是来监督你的工作进度。”曲畅把墨镜放进包里，朝走过来的服务生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服务，“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已经五点半了，孟知许对着手机整理头发，“我说刚回头，8888房里有我男朋友，要给他个惊喜。”


    “就这么简单？！”


    “我又不会真做什么，借个衣服往旁边一站而已。”


    曲畅抬了抬下巴：“我看你挺代入角色的。”


    “切。”孟知许哼一声，看见门外有人径直过来朝她使了个眼色，曲畅夹着包一扭一扭坐到休息区。


    两位年轻女士挎着胳膊进来，门开合，孟知许和另一边的服务生一起鞠躬：“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


    “四个八房，姓赵。”


    听到这个房间号，另一个服务生往后退了退，孟知许上前一步，伸出手带路，微笑道：“两位女士这边请。”


    在旁边看了一个多小时，她做起来像模像样的，这两位年轻女士是最先来的，孟知许将她们带到包房后就留在了三楼。


    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她刚想拿出来看一眼耳麦里就传来说话声：“四个八，两位男士一位女士。”


    “收到。”孟知许回应，把手伸进兜按下静音键。


    她走到电梯门口，不到两分钟电梯门打开，“请问是四个八房吗？”


    电梯里最靠近门的男人看见他神情一顿，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孟知许对上他的眼睛，又问一遍：“请问要去哪个房间？”


    她模样好，和大堂经理说明来意并主动提出要迎宾时，经理马上就同意了，偶尔有人向来投来异样的目光，她早就习惯了。


    男人被同伴推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同手同脚从电梯里出来，“那个……四个八房。”


    “好的，请跟我来。”孟知许微笑点头，将这三人也送进8888房。


    包房里五个人神色各异，孟知许像模像样拿出点单器：“请问现在点菜吗？”


    等几秒后才有一位女士回话：“先不必了。”


    “好的。”孟知许应一声，退出房间。


    她走出房间几秒钟后，分散坐着的五个人不约合同朝一个方向靠拢。


    “她是不是……”


    “对啊对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在当服务生？这两年大学生就业形势这么差吗？”


    “你是不是还追过她？”


    “我——”“这边请。”


    男人回头，正和孟知许对视。


    他姿势不雅，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屁股正对着门口。


    孟知许神情自然扭过头，对门外的人道：“这里是8888房。”


    她将几人送进包房，再度询问是否要点菜，依旧得到稍等片刻的回答。


    距离六点越来越近，一想到即将要见到江焕如，她笑容也真诚许多，主动承担另一个服务生的工作，给每个人倒一杯热柠檬水，完全没发觉一桌人面色诡异。


    “四个八，七位男士。”


    “收到。”恰好倒完最后一杯柠檬水，孟知许推着小推车走出房间。


    电梯叮一声后，男人谈笑声入耳，孟知许有些期待这一群人里会不会有江焕如，调整好笑容转回头，目光快速从七个人脸上划过。


    没有江焕如。


    但他们怎么有点眼熟？


    “是8888房吗？请跟我来。”出于习惯这句话脱口而出。


    耳麦里：“四个八，两位男士两位女士。”


    她想快点将这群年轻男人带到8888房，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孟知许只好耐心询问：“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挨她最近的男人嘴角动了动，电梯很快又响一声，孟知许分神瞥去一眼，一眼就看见江焕如。


    他长得高，哪怕在最后面那双清明的眼依然引人注目。


    “是8888房一起的吗？”孟知许的视线穿过人群，直直落在江焕如身上。


    他站在人群最后，一身纯白休闲西装泛着清透的光，短发是纯正的黑色，一双眼像是浸过冷水一般，疏离清透，整个人都冷冷的。


    孟知许的笑容逐渐浅淡，他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


    “孟知许？！”


    孟知许回神，视线偏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


    “8888房是一位赵先生预定的。”


    耳麦里，还有声音不断告知她8888房来客，可她却什么都听不清。之前每张只瞥过一眼的脸一一重现在眼前，毫无意外的都和记忆深处一张张青涩的面孔对应。


    他们六年前的样子和现在的模样在她脑海中叠合，同时耳边还有一道道声音。


    “抱歉，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对不起，我觉得高中应该以学业为主。”


    “实在对不起你的好感，我喜欢男生。”


    “啊？对不起啊，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的。”


    “怎么可以这样？你和我哥哥很像，我把你当哥哥的。”


    “对不起啊，其实我们可以做好姐妹的，我很喜欢你，但是是朋友的喜欢。”


    “抱歉哦，我家里人管得很严，我不能早恋的。”


    孟知许拒绝过太多人，多到记不清每个人的样子，多到一种拒绝话术要重复使用几次，她甚至还会在网上搜索“如何委婉拒绝他人表白。”


    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同时和这么多拒绝过的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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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她完全呆住，还是赵钺穿过众人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赵钺和孟知许同一所学校，去年又追过她一次，仍然被拒绝了。


    问完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小声问她：“你真缺钱啊？我借你一些？”


    孟知许回过神，尴尬的恨不得换一张脸在地球上生活，就、就不能装不认识吗？


    “不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小步往后退了退，硬着头皮开口：“我带你们去包间，是四个八是吧？和我来吧。”


    孟知许脑子里一团浆糊，这不是江焕如高中同学聚会吗？怎么都是她认识的？江焕如也是南三中的？如果他也是，她怎么可能对这张脸一点印象都没有？江焕如整容了？


    江焕如在人群最后，其他人陆续走进房间，孟知许站在门口被深处记忆不断打击着，抹一抹白从眼前过去她才回神，匆忙抬头想看他一眼，却见江焕如伸手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一扇门将房间里的喧嚷与走廊的静分隔开。


    江焕如垂着头，目光深沉。


    另一边的服务生像是意识到什么，朝她意味不明笑了一下，比了个手势去电梯口迎宾。


    孟知许自己都懵懵的。


    “能说两句话吗？会耽误你工作吗？”江焕如开口。


    他声音轻柔，衣料也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又变回那个温和的样子，好像刚才的冷淡都是孟知许的错觉。


    “当、当然可以。”孟知许因尴尬而烦扰的心被彻底抚平，转而雀跃地舞蹈起来。


    两人走到走廊一边。


    “你最近缺钱用吗？”江焕如道。


    孟知许完全是头脑一热想出这个主意，现在看来，江焕如对她的误会更深了，但目前也想不出什么解释此刻的行为。


    江焕如观察她的神情，想了想说：“大三课程比较紧张，兼职可能会影响你的学习状态，如果只是缺零用钱我可以先借给你，如果你有什么落难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帮助你的。”


    这一刻，孟知许只觉得江焕如身上的神光比圣女玛利亚还要耀眼，被这几句话感动得直流口水——这个角度，江焕如也太帅了。


    她真想扑进江焕如怀里告诉他，她来这里不是缺钱，是为了见他，然后对这张帅脸狠狠亲几口。


    可该怎么解释获取他行程的来源？这么说会不会被他当做变态跟踪狂？


    头一遭喜欢人追人，她可不想还没追到就把人吓跑了。


    “其实真的是把零用钱花光了，不过25号就会有生活费了，不差这几天，我到八点就下班了，没关系的。”孟知许乖巧一笑，栗色编发丸子头显人甜美，她又说：“我每天都有用师哥的卡，吃喝不愁的呢，下周末发生活费了，可以请师哥吃个饭吗？”


    看着她的脸，江焕如垂下眼帘：“好。”


    “但是如果你有困难，真的可以找我。”他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