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眼下男女婚姻，多是父母做主，唐之辉跟玉容也是如此。


    可相处时日一长，对彼此有了解，心里也就清楚，眼前人跟自己合不合适。


    玉容很勤快，也有头脑。


    唐之辉读书很认真，二人都是出身农家。


    某种程度上，唐之辉对妻子是不是姑娘没那么那个执念，玉容是二嫁，又不是婚前跟人胡来失贞，说到底，也不是她的错。


    “我知道，你以前也不容易。”


    “有些事情可能你现在觉得不怎么样，可日子还很长，这件事，你要深思熟虑。”


    “往后，你说不准也是要走仕途的。”


    唐之辉若是真的成了秀才，那就跟之前大不一样，算是小小的跨越了一个阶级，他还能继续考，等他成了举人老爷，那就真的能改命。


    “你还年轻，咱们还需多相处，有些事情，急不来，或者说，着急也没用。”


    玉容很稳当，唐之辉明白她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眼下的她，对他还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世人对读书人，也不是有偏见的，有些人确实古板迂腐。


    “今年也过了大半，眼看又是一年，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歇一歇，抄抄书，万一榜上有名，回去还得办酒席，也要钱，家里的事情，你也要处理好。”


    眼下事情到了跟前，若是还不打算好，真的等事情上门处理，那就晚了。


    挂地可不是小事，唐家那些亲戚，不是没有势力的，唐母又偏向娘家，说不准私下又要争吵。


    唐之辉点了点头。


    考完后，他照旧去书院，眼下一些同窗多是聊这些事，等待放榜的日子虽有些煎熬，但也不是没盼头。


    放榜这天，天已经很凉了。


    唐之辉一大早就过去，今天书院给他们放假，县衙门口，已经开始有人围着，贴告示的官兵还没出来呢，大家都是翘首以盼。


    唐之辉在县衙多少有那么点的关系，但他跟那个姐夫，也不算亲厚。


    此刻，他立在不远处，心里也有些着急。


    一个时辰后，人已经多的快站不下，榜单眼看着贴好了，大家一窝蜂的往过跑。


    唐之辉算是稳当点的，又过了半个时辰，天气变得阴沉沉的，怕是之后会下雨。


    已经有不少人一脸失落的离开，唐之辉挤到前面，神色十分认真，就算不能名列前茅，能榜上有名也是好的。


    所幸，老天没有辜负他，当唐之辉在第三张榜单中间位置看到自己名字籍贯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双手。


    “唐兄，恭喜恭喜。”


    看到一个熟悉的同窗，唐之辉连忙点头，这人神色看起来不太好，可见是没考中。


    后面的榜单，也就没必要看了。


    回家后，唐之辉激动不已，更多的还是开心，刚开始，他甚至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傍晚，玉容回来，见他炖了一锅肉，当下就明白了。


    “恭喜啊。”


    “吃饭吧。”


    一人一碗饭，吃饭的时候二人也没说几句。


    “明日我去一趟书院，给先生买些礼物送去，下午回家，准备一下宴席，你看你这边能请假不。”


    玉容抬眸看了一眼唐之辉，明显看到他脸上的期许，对家里来说，这可是大喜事。


    ”我回头问一问师父，县衙那边，会不会请你前去？“


    “我名次不高，不一定就能得到县老爷的青眼，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有个由头，他才会邀请我们的。”


    他想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家里人，玉容也懂他的心思，多年苦读，也是有了回报。


    “好，明日若是可以，我就坐牛车回去。”


    唐家不是富贵人家，就是唐之辉成了秀才，也只能改善一下家里生活。


    “书院之后我就先不去了，明年开春后我准备去县学。”


    玉容点了点头，县学里都是秀才公，价格比书院便宜些，先生据说也都很不错，吃皇粮的，跟一般书院的先生不太一样。


    “你放心，我到时候请人做席。”


    玉容嗯了一声，她知道他的意思。


    次日，二人都是一大早出门，各走各的，玉容这边，老先生痛快的给了假。


    “这可是大喜事，你快些回去吧，几日下来，也耽误不了什么。”


    玉容点了点头，也不意外，这个世道，就是士农工商。


    于唐之辉来说，这是大喜事一桩，她回去也能让附近村里人都看看，否则到时候，说不准流言蜚语不断。


    书院这边，先生跟唐之辉道喜之后，问起他日后的打算。


    “你天资不错，也肯努力，若有机会去府城更好的书院读书，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唐之辉摇了摇头。


    “多谢先生为学生打算，只是学生家没那么宽裕，想先去县学。”


    府城开销是县里的两三倍，唐之辉不想兄嫂再跟之前一般，那么干了。


    “也成，你还年轻。”


    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这次，书院里拢共也就考了不到十个，唐之辉也不是独一个，名次也不是最高的，年纪，也不是最小的。


    从书院出来，唐之辉又去了镇子上，拜访之前私塾里的先生。


    同样是送礼，表示感谢。


    回去的时候，他坐在牛车上，冷风阵阵，可他一手提着五斤肉，一手提着两罐酒，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


    到了村口后，唐之辉大步朝着家里去。


    刚到家门口，家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村长里正都在，玉容也已经回来，玉容全家也都到了。


    眼神落到妻子身上的那一刻，唐之辉嘴角微微上扬。


    他一定会让她放心的。


    玉容之前回来给亲娘看病，她走后，萧老爹跑出去跟人吹牛逼，说女儿现在比隔壁村的老郎中都厉害，一下就给老妻看好了病。


    附近多少已经传开，大家都知道玉容在回春堂里跟人学医，季郎中本就名声在外。


    她这次回来，不少人上门，也捧着她的。


    尤其是唐之辉的两个舅母，还让她把脉，看自己身子好不好。


    “娘，大哥，村长叔，里正叔，我回来了。”


    柱子媳妇也一改往日模样，眼尖的她看到唐之辉，笑的脸都快烂了，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快速的放到厨房。


    “老二买了肉回来，晚上大家都别走，吃顿饭再走。”


    家里粮食已经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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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缴的赋税都缴了，唐之辉眼下是秀才公，明年，家里就不会有这一大笔的支出，不光能收很多粮食，还能收些挂地免税的好处。


    玉容爹也不是空着手来着，还带了一只鸡。


    玉容娘跟两个弟妹，已经去厨房给柱子媳妇帮忙。


    玉容坐在一旁跟人说话，也没人说她不对。


    很多人都已经把她当成自己认识的好郎中，会瞧病，捧着她呢，唐母嘴上不说，心里大抵也是这么想的，要不也不会一言不发，且看现在的她，穿着很一般，神情举止看起来却十分得意。


    她围坐在众人中间，开心不已。


    无论是来的亲戚还是村民，都没有空着手的，收到的东西不算少，要是之前，她都要收到自己屋子。


    眼下都让柱子媳妇放在厨房，有的菜刚好也能用。


    唐之辉带回来酒肉，方便起见，一人一碗肉炖菜，酒的话，那肯定不是所有人都能喝的。


    家里碗筷不够，眼尖的邻居，比如玉容弟妹唐氏的娘家人，早已经把自己碗筷都搬来，让她们随便用。


    院子里十分热闹，柱子媳妇干劲十足，唐之辉坐在村长里正中间，跟二人和周围的人说话。


    男人们坐在一起，妇人们围坐在一起，小小的院子，早已经坐不下，于是乎，唐家大门大开着，还有村民从自家搬来椅子，坐在门口，三五成群的聊天，多是夸赞唐之辉的。


    等到天黑，人走的差不多，唐之辉身上不可避免有些酒气。


    他也喝了几杯，不能不给村长里正面子。


    关上大门后，自家人开始说话。


    “现在可好了，老二，你真的出息了。”


    “小虎，你可要跟你二叔一样。”


    玉容坐在一旁，余光看向唐之辉。


    “接下来就是摆流水席，也就三天，明日咱们把家里的粮食拉出去卖一部分，请镇子上的人来做席，还要买头猪，鸡也要都杀了。“


    唐母听到这话，开始算账，不过也都是应该花销的钱。


    她手里有点，唐之辉自己也有，柱子两口子是没钱的，加上卖粮食的银钱，那就够了。


    明年不交税，打下的粮食都是自家的，卖了也有不少钱呢。


    “忙完这些，我还要回县里，明年我去县学读书，开销会少很多，大哥，以后咱们就不租地，至于挂地，就按着咱们之前商量的来。”


    唐之辉说完，唐母有些不快。


    “好，听你的。”


    “大哥，你还想种地吗？”


    唐柱子一愣。


    “我跟你大嫂也只会种地。”


    “咱们家的地不能卖，但可以租出去。”


    唐之辉看着兄长，更多的也是心疼，他不需要家里供养之后，自给自足，那大哥也不用跟之前一样。


    这么些年，家里勒紧了裤腰带供他，他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他想过了，往后自己够用，家里的土地房子都给大哥。


    唐家地不多，但也不算很少。


    “跟地主老爷家一样，租出去，咱们家地是免税的，那几亩好地，打出的粮食三成分给租地的人家，七成留着，其余的，五五分。”


    村里有些人家，地少人多，都会租地，不然的话，人找不到活计，也赚不到钱，如何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