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眼下居然到回春堂学医去了。


    陈夫人对萧家并不陌生，她肯定是靠自己，记得她以前所嫁非人，日子并不好过。


    陈夫人看玉容的眼神更多的还是审视，心里的变化她不会表现在面上。


    最重要的还是老夫人，玉容跟着先生进去后，屏气凝神。


    她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双眼凹陷，迷迷糊糊的老人家，快速给老人家手上搭了一条帕子，季郎中随后开始诊脉。


    陈温跟陈夫人在不远处看着，陈夫人拉着陈温的手，怕他直接跑过去跟玉容说话，影响老先生看诊。


    嫡母跟前，陈温一直都是很乖巧的，过了一会，季郎中看向陈夫人。


    “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跟我来。”


    “看好大公子。”


    玉容也没能有机会跟外甥说话，她跟师父一起出去，二人跟着陈夫人到了隔壁厅堂。


    “我母亲身子如何？”


    陈夫人是真的厉害，眼下看她，双目通红。


    “老人家上了岁数，免不了病痛，她心脉脾胃都不大好，又有些神志不清，下猛药不成，怕受不住，一会我开个方子，汤药一日两次，早晚喝，先喝半旬，过后我来诊脉看看效果。“


    “老夫人有些虚不受补，补品停一停，近些日子给她吃些清淡好克化的，天气渐暖，不能让她老躺着，最好走一走，一定要搀扶好，老人家可不能跌倒。”


    “是。”


    “师父，笔墨已经摆好了。”


    “我念，你写。”


    玉容点了点头，她坐在一旁，神色认真，陈夫人余光看向她，倒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药方写完之后，陈夫人看了一眼。


    “一会我让人送您回去，抓了药回来就给我母亲吃上。”


    “我让人在前厅准备了茶点，您辛苦了，吃了再走。”


    “二姑娘去看看春姨娘吧。”


    “多谢夫人好意，医馆里事情不少，姐姐也好着呢，我就先不过去了。”


    玉容是想去的，但她还是拒绝了，她不能让姐姐在陈家的生活不安稳，陈夫人也不是真心实意的。


    “多谢夫人好意，我这边确实事多，就不留了。”


    季郎中说完，示意玉容跟着他走。


    “那我让人把茶点装起来，给您送去，您就别推拒，我送你们出去。”


    陈夫人表现的很客气，也没什么不快。


    老先生嗯了一声，朝着外面走去，陈家给她们接过来又送回去，礼数上没得说。


    玉容也不蠢，她知道为何。


    人啊，还是要努力上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这样才会一直被人客气对待。


    他们走后，陈夫人一边吩咐厨房准备煎药，也吩咐了身边的婆子去打听玉容。


    “去她们村子打听一下，看看那萧二姑娘是怎么到回春堂的，还有她之前的事情，都弄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夫人放心，奴婢快去快回。”


    这婆子本就是个机灵的，她回房抓了点不多的铜钱，买了点好吃的点心，坐着牛车就去萧家村。


    还没开始春种，村里人都为此在做准备，村口的人比起以前，也不算少。


    一年四季，也就天气太热太冷那几天没啥人，其余时候，总有人在村口坐着。


    她长期生活在宅院内，一些乡下妇人也经不起套话，很快，她把玉容这些这些年来的生活状况都打听清楚。


    她回到陈家，已经是下午，天还亮着。


    “夫人，这萧二姑娘，小时候是个勤快木讷的性子，长大后也没说下个好亲事，去年，她突然转了性子，跟那泼皮又好赌的前夫和离，带着娘家人赚钱，不过她前夫已经死了，前段时间被冻死在路边。“


    “后来，这萧二姑娘又得了一门大好的亲事，是她爹娘做主的，嫁了个小童生，如今生活在县里，至于她怎么去的回春堂，奴婢倒是没打探出来缘由，不过她们村里人都说她这人有些本事，不然季郎中怎么会收了她呢。”


    “回头奴婢想办法去回春堂问一问。”


    “她之前成过婚，但没孩子，小童生是家里穷，要不也不会娶他。”


    陈夫人拿起茶杯，点了点头。


    “不用去回春堂，就到这吧，她挺厉害的。”


    “是啊，村里的人还说，她之前还拿着刀追那个前夫，后来二人才和离。”


    “奴婢觉得她就是粗鄙的乡下妇人，不贤不孝，还有人说她不会生养。”


    “好了，你去忙吧。”


    没影的事情，陈夫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等陈老爷回来，陈夫人立马跟他说了老夫人的情况，陈老爷原本凝重的脸色轻松不少。


    最近他很忙，但母亲身子不太好，他怎么可能不记挂，他都想，若是县里看不出名堂，那就去府城找名医。


    “那就听季郎中的，他是有本事的，娘若是闹，你口头答应就好，吩咐好厨房那边，跟先生说一声，让陈温最近多陪着她，近些日子一天上半天课就好。”


    “是。”


    至于玉容，陈夫人想了想，也没瞒着。


    陈老爷靠在椅背上，原本一脸疲惫的他，听说玉容后来又嫁了个读书人，一下睁开眼睛。


    “那书生读书如何？年龄多大？”


    “说是不错，可眼下只是个童生，十八九的样子。"


    陈夫人实话实说，也没隐瞒。


    陈老爷点了点头，陈夫人也在观察暗中陈老爷，她心里清楚，这些事情根本瞒不住他。


    “说是今年要下场，也不知能不能考中？”


    按着礼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玉容是唐家人，玉春是陈家人，但亲戚间，若有缘由，是可以走动的。


    陈老爷年轻的时候也读过书，他也没能等到科考入仕的机会，父亲去世后，他开始接手家里生意，否则，就怕家产被旁人借故吃了。


    读书人多了去了，可能做官的，最后又有几个。


    那个时候，孤儿寡母的，他基本没什么选择，也没个亲兄弟。


    到了陈温这，他是下了功夫的，给他请了一个很好的先生，单独在家教，一年下来，也不少钱呢。


    “那就要等放榜了看。”


    玉春那边，久违的听儿媳说起玉容，她挺开心的。


    “娘，小姨以后也就是郎中，她比起之前高了点，也胖了点。”


    陈温知道的不多，可她从玉容的身量穿着看出，她比以前好的多。


    晚些时候，陈老爷过来一趟，这是距离他质问玉春后，久违的到这院子里。


    一个原因是看看儿子，嘱咐他多陪着祖母。


    其次便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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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玉春，玉容的事情。


    “不瞒老爷，我不知道家里的事情，不过我也就这一个妹妹，她过得好才是真的好。”


    玉春是个实诚人，没啥心眼子。


    “她若是真的成婚，嫁的不错，也是好事。”


    亲姐妹，都是盼着对方好的，玉容眼下没有实力，对陈家，她是面上尊重，姐姐外甥都是陈家人，肯定不能得罪陈家。


    陈老爷看了她一眼，妾室是不能出门的，有违规矩，之前因为他的话，玉容也没办法来陈家，她后来还送东西来，可见其是重感情的。


    往后，若是她有出息，那也不是不能来往的，这就看她自己，还有她男人。


    “爹，你知道小姨住在哪里吗？”


    陈温有些好奇，陈老爷摸了摸他的头，一脸宠溺：“不知道，不过若是你想去，回头爹让人打听一下。”


    她跟那些乡下人也不一样，陈老爷也喜欢有本事又能干的人。


    “爹回头告诉我，我有东西送给小姨，到时候要亲自给她。”


    “什么东西？”


    陈温跑回自己房间，紧接着，他拿出一副字出来，小孩的字写的也就那样，不算很好看，但他很有心，万事顺利四个字，寓意很好，他写的方方正正的，看得出来写的时候很认真。


    陈温在家开蒙读书，有学识渊博的先生一对一教导，就算他天资一般，但只要勤学，也是有长进的，千字文他已然会写会背。


    陈老爷也没想儿子一直在家里读书，只不过他眼下还小，去府城书院读书的话，他不放心，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儿子。


    怎么也得过些年，他十五六，娶妻生子之后，到时候，他在府城给儿子安顿好，送他出去读几年，准备下场，眼下还不太合适。


    “写的很好。”


    陈温笑的很开心。


    “明日晚些时候让人直接给她送到回春堂也成，你跟你母亲说一声就好。”


    时候不早了，陈老爷说完随即起身，这个母亲，当然是陈夫人。


    对陈温来说，嫡母生母，他都要认的，郎中私下也教他的，都是他的母亲，孝为大，陈夫人平日里做的那也是很到位的。


    甚至，若是在外面，提前母亲，那就只能是陈夫人，嫡母为大，生母为小。


    这一夜，陈老爷是睡在书房的，并没有去爱妾哪里。


    回春堂，次日下午，玉容收到了外甥的字。


    她只觉得惊喜又开心，这孩子真不错，回去她就好好收着。


    “陈家还是很富裕的。”


    这天上完课，玉容有些疲惫，听到师父的话，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那可不是。


    住着那么大的好宅院，家里不知道有多少田地铺子，一直都是有钱人，想来积攒也不会少。


    “往后你学出来，说不准陈家都能帮你开个医馆。”


    玉容听到师父这话一笑，另外两个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别人给的，不如自己赚的，徒弟要学的还有很多，若我有朝一日真的能学成，先坐堂攒钱，到时候自己开医馆，可能我奋斗一辈子到头来，也就是铺子一间，房屋两间，可靠自己得来的终究踏实一些。”


    老先生一笑，看着玉容的眼神更加欣赏。


    “你虽是女子，但比一般男子都有志气的多，收拾收拾，一会去陈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