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逃荒来了个美娇娘

    烈日当空,一道身影默默走到了舒家的房前。


    “婉秀?”


    “舒丫头?”


    她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久久不见人应答。


    “奇怪,屋前屋后都没人,莫不是歇晌去了?”


    舒婉秀睡得迷迷糊糊的,分不清是梦里还是梦外有人叫自己,她太困太累了,不想探究虚实,只想翻个身继续睡。


    事与愿违,翻身之际,一双冰凉的小手慌乱地贴在了她的脸上。


    “姑姑,有人来了!”


    惊慌失措并带着抽泣的声音,舒婉秀听到后猛然惊醒。


    连周围环境都没看清,第一个动作便是扯着舒守义的身子往后藏,“快躲到姑姑身后!棍子呢?!”


    “棍、棍子?!姑姑,没棍子!”


    小孩子再也绷不住,眼泪大滴大滴掉了下来。


    舒婉秀脑袋发懵地四处看。


    “这是有哭声?你们在屋里?”


    窗外的声音带着很浓的疑惑,听着渐近的脚步声,舒婉秀恍然间清醒了过来。


    对了,她已经在方远县五牌村安家落户了,不是逃荒路上,不是难民棚,他们住的地方有门有窗有墙,没人能在他们入睡时神不知鬼不觉靠近,伤害他们。


    如擂鼓般的心跳还未缓过来,很快又重新提起。


    屋外有人,要瞒住守义有癔症的事。


    “守义,莫哭了,逃荒结束了,我们有新家了。不怕,不会有人抢我们的粮食,也不会……有坏人了。”


    她压低声音勉力安抚了几句,舒守义茫然的一双眼睛逐渐聚了焦。


    见状,舒婉秀松了口气。


    “你好好待在屋子里,应该是有邻居来了,姑姑去外面看看,别怕哦。”摸摸他干枯细软的头发,舒婉秀利索地开门出去。


    “陈婶娘?”


    看清屋外站的人,舒婉秀有几分惊异。


    陈三禾笑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吧?”


    舒婉秀当然赶紧否认,“是我睡糊涂了,怠慢了婶娘。”


    今日倒是烧了一口开水,问题是没凳子坐。她把堂屋门推开,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婶娘,家里没凳子。我去给您倒碗水,您要是不嫌弃,坐在门槛上歇一歇也行。”


    虽是栋茅草屋,但是两间屋子都装了门槛,而且挺高的,跟矮凳似的,坐着正合适。


    舒婉秀转身倒水去了,留下陈三禾一脸欲言又止。


    门槛哪里能坐?这都是有说法的,小孩子坐门槛上叫村里一些老人家看到了都会被训斥。


    罢了罢了,小孩子不懂这些习俗,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家太空了。


    她抬步跟去灶房,舒婉秀用冷开水冲洗干净一只碗,随后倒了碗水双手端给陈三禾。


    陈三禾接下,转手放到了灶上。


    她取下一直挽在手上的篮子,道:“早上说晚点来看你,不为别的,就是送些菜来给你吃罢了。”


    篮子里的东西她一样一样往外拿,有一把扁菜,两根千金菜,好多枚个头不小的黄壳鸡蛋。


    “不,婶娘,这使不得!您今日已经送了我好多菜种了。”


    陈三禾揶揄地看着她,“怎么,菜种能当菜吃?”


    “没种出菜之前,你们吃什么?”


    “我看到你拔完草的那块地了,整起来不易吧?播种完长到能吃且要过不少时日呢!婶娘拿菜给你你便吃,不用太客气。”


    舒婉秀被说得哑口无言。


    自顾自将东西放下,陈三禾想起刚才听到的那阵哭声,问道:“你的小侄子哪去了?先前在屋外叫了你好几声没人应,后来我听到的哭声,是他在哭?”


    陈三禾出于好奇随便问问,舒婉秀却不得不凝神静气仔细作答。


    “在屋里呢,方才我们都在歇晌。因逃荒路上受过几次惊吓,他的身体和性子都变得孱弱敏感了一些,在睡梦有时亦会哭闹出声。”


    “呦,睡不踏实啊?”陈三禾嘬嘬咂嘴道:“小儿受惊这事可大可小,处理不好会大病一场。咱们村子东头有个婆婆会收惊,你侄子如果总睡不安稳,你可千万要尽早带他过去请人家画道符。”


    怕舒婉秀不知事情的严重性,还格外强调了一番:“这般大的孩子正是定性的时候,倘若不治好,长大了都是个猫儿胆。”


    本是一句托词,经陈三禾一说,舒婉秀当真仔细回想起来。


    昨夜舒婉秀睡得很沉,并不清楚舒守义夜间有没有惊醒,但之前在难民棚的时候,他确实总睡着睡着身体便不受控地弹动一下,或是熟睡中猛然间惊醒。


    方才他比自己先醒来,那么惊慌的样子,不知是犯了癔症还是因从前逃荒路上所见骇人听闻的事而一直留有阴影。


    舒婉秀抿着唇回想过后,问:“婶娘,会收惊的那位婆婆怎么称呼?她家住村东头哪一户?”


    见自己的话她听了进去,陈三禾自然是知无不言的。


    “那婆婆姓庞,本村以庞姓、王姓居多,外姓的从前只有一户十年前自中原逃荒来的,荀姓,如今又添了你家一个舒姓。”


    “村东头那片儿只有一户人家家门前栽了杏树,那便是庞婆婆家了,很好找的。”


    问清了位置,舒婉秀支吾了一下,左手攥住右手,不无紧张地问陈三禾,请一次符需付多少报酬。


    这幅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模样看得陈三禾心疼。


    她温和地宽慰道:“别担心,庞婆婆不指望这个赚钱,平时村里哪家孩子受惊了都会去找她画符。客气点的人家会拿一两个鸡蛋做报酬,条件没那么好的,讲两句感谢话就好了。”


    “黄纸和朱砂不要花钱么?”


    舒婉秀只幼时在道观看过道长在纸上画符,当时充满了疑问,追着家里长辈问了好久,后来一直记得,画符的材料,是黄纸和朱砂。


    这两样材料的价格,都不便宜呢。


    陈三禾被问愣了,“什么黄纸和朱砂?”


    几息后反问:“北方给小孩收惊,都用黄纸画符?”


    舒婉秀呆呆摇头,她以为南方才是。


    陈三禾好笑道:“符是用手画的,画在额间。”


    知道自己会错意,舒婉秀也笑了。


    方方面面都打听清楚了,她决定今晚观察一番,倘若舒守义夜间真的睡不安稳,明日便带他去山下收惊。


    陈三禾站着喝完一碗白开水便说要回去,舒婉秀紧忙跟在后头相送。


    “对了,今日傍晚时分你们莫要出门。”


    “辰时,村里人聚在村头议了一遭如何安置你们的事,总的来说,各家都会尽些绵薄之力,东家出两条椅子,西家出点针头线脑的,已经说定了今日傍晚时分给你们送来。”


    舒婉秀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好事,听到后一时还以为耳朵出错了,呼吸凝滞,顿在原地。


    陈三禾毫无所觉地回首看了一眼身后那栋屋子。


    “我记得昨夜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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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收拾屋子时,站在卧房里抬头能瞧见星星,可见漏雨之严重。这一点你也不要急,过个十来日,里长会组织大家来给你修缮屋顶的。”


    说完这些都不见舒婉秀接话,陈三禾疑惑地往身旁瞧过去,原来——距她一步之遥的女娃早已热泪盈眶。


    她吃了一惊,忙问:“怎么这幅模样?难道这不是两件好事吗?”


    舒婉秀眼睫眨动,两行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次,她没有优先回答陈三禾的问题。


    她心里十分不解,所以哪怕哽咽着,仍开口问:“婶娘……大家为何对我们这么好。”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落在身上,这丫头第一反应竟是这般。


    陈三禾说不清什么滋味,只觉突然间满口生涩起来。


    “真是呆瓜丫头一个。”她提了口气说完,还抬手戳戳舒婉秀脑门。


    “旁的村乡邻间关系如何我不知,但我们五牌村里二十一户人家素来相处得还算和睦,谁家有困难,其余人家都会搭把手。”


    “以后你们也是五牌村的人了,安家落户的事儿,大伙儿自然该出力帮一帮。”


    “今日我给你解了惑,日后你再不必问旁人这个问题了。只是要记得,人情得有来有往才能维持下去,不然旁人帮了你一次、两次,却不会再帮第三次。”


    听出都是些掏心窝子的好话,舒婉秀抹掉泪水,连连点头。


    陈三禾不喜欢看人眼红得像兔子似的,讲完这几句必要的话,恨不得拔腿就走,多待一刻心里更闷一分。


    “下山的路婶娘知道走,你不用送了。”


    见舒婉秀仍亦步亦趋地相送,她挥挥手,状似不耐地道:“行了,快回去吧。”


    哪怕陈三禾回了家,舒婉秀也无心再睡,回去领着情绪稳定下来的舒守义继续垦荒。


    累到手起了几颗泡,临近傍晚时可算把那块菜地翻了个遍。之前拔草断在土里的草根着实不少,刨出来单独堆了一堆。


    打铁趁热,今日太阳大,上午拔掉的草放在一旁晒干了。


    舒婉秀一把火将这些草就地烧了,另将这两天烧火产生的草木灰全清理出来,一趟趟运送到菜地里,均匀洒在土面上。


    等烧完那些草土壤冷却后,一块地分做两半,一截点种扁菜,一截点种冬葵。


    她知道靠那么点草木灰,底肥不算足。


    所以菜种种下,她把上午烧的白开水喝光,拿空锅下山打了两趟水,浇湿了地,并把早上提前留下,装在葫芦瓢里的淘米水也浇到了地里。


    往后每天的淘米水都拿来浇菜,想来应该也能让这些蔬菜慢慢长得茁壮吧。


    舒婉秀刚刚忙活完菜地的事,浑身灰扑扑的尚未来得及做饭,已到了傍晚时分。


    果如陈婶娘所说,有很多村民结伴送东西上山。


    这回陈三禾没再过来,但庞里长来了。


    他领着舒婉秀与舒守义站在门口,每有人送来一样物件,他便将人介绍给舒婉秀姑侄认识。


    慢慢的,舒婉秀记住了很多张人脸,空荡荡的两间屋子也渐渐充入了许多物件。


    片刻之间,这栋孤零零矗立在半山上的茅草屋从家徒四壁到有了家的模样。


    亲眼看着这一切的舒婉秀不似下午初听到这个消息一般落泪,但仍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她满腔的感激却无法言喻,不仅带着舒守义对每一位前来的长辈鞠躬道谢,更是把这份恩情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