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叁

作品:《退婚和离选哪个?

    “小姐。”


    跑来的人慌慌张张,在江岚溪面前站定,沉下一口气,说道:


    “店里来了贵客,车已经备好了。”


    江岚溪单手撑着门柱,从绝望的情绪中强迫自己抽离出来。


    江府对下人的规矩苛刻,在府中是极少见到下人跑动的,一是慌慌张张,显得没有规矩,二是跑动起来难免磕碰,易伤了府里上了年纪的人。


    尘云和紫烟都是在府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了,这些规矩早就融进了骨子里。


    “下去吧。”


    江岚溪挥挥手,轻叹一口气,额头抵在柱子上沉思片刻,拖着那条残腿往外走,紫烟小心扶着,这才注意到小姐腕上换了个玉镯。


    “小姐,您先前的玉镯要紫烟帮您去找吗?那只镯子小姐可是爱惜得紧的。”


    江岚溪扫过自己空荡的腕间,心想紫烟果然是个细致的,当年母亲没看错人,把她放到自己身边。


    那镯子是心上人送给她的,不过,她既然已经要出嫁了,这东西丢了也好,断了她的念想。


    “不用了。”


    江岚溪清楚镯子早就滚到不知何处了,说不定早就被炸了个粉碎。


    “以后出嫁必定也是要带紫烟走的。”


    江岚溪这样想着。


    漱玉坊是及笄那年父亲给她的古董铺子,店面不大,却极负盛名,江岚溪也有一手鉴宝的好技艺。


    什么贵客要她负伤来伺候?


    店铺隐在闹市边缘,门脸不大,两扇厚重的乌木门板,颜色深沉得仿佛能吸进所有光线,上面嵌着黄铜的兽面门环,已经磨得锃亮。


    一块黑漆金字的匾额悬在门楣之上,写着“漱玉坊”三个字。笔力遒劲。


    店内比外面看起来要深邃许多,一股檀香扑面而来,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博古架,用深色的硬木制成,林林总总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器物。


    江岚溪迈过门槛,看清来人后,面色蓦地一沉,被紫烟扶着坐到椅子上,冷哼一声,说道:


    “确实是贵客。”


    来人正是裴翊,不过没带昨日的大汉,只身一人到此,怀中抱一匣子。


    “你是掌事的?”


    裴翊轻挑眉,眼中带着疑惑,尾音上扬,明显是半信半疑。


    江岚溪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她很讨厌被人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这人却三番五次触碰她的底线。


    “不信的话可以走了。”


    裴翊把匣子轻放在桌上,自己则拉开椅子,微微一撩衣袍,稳当当坐了下来。


    “信的。”


    反复无常,若非江岚溪顾及着礼仪和裴翊的身份,怕不是早就让他出去了。


    他利落地打开匣子,里面俨然放着一只青铜兽面纹提梁卣。


    江岚溪并未急于上手,而是先微微后倾身子,目光如鹰隼般缓缓扫过卣身,她看得极其细致。


    片刻,江岚溪伸出右手,三指轻巧地捏住提梁一侧的铜环,指腹贴着器物的表面游走,左手稳稳扶住卣身,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紧接着,她向紫烟伸了伸右手,后者将照子递给江岚溪。


    空气仿佛凝滞了,右手在不同部位轻敲几下,侧耳倾听,一般人是听不出来这几声有何玄机的。


    末了,她将照子放在桌上,又将卣放回匣子,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问道:


    “这东西跟你们查的案子有关?”


    裴翊注视着江岚溪,声音平静如水,答道:


    “不方便告知。”


    意料之中的答案,江岚溪轻嗯一声,动了动僵硬的脚腕,眉心微蹙,缓缓说道:


    “假的。”


    “假的?”


    裴翊有些焦头烂额。


    江岚溪无奈道:“又不信我了?”


    “没什么。”


    裴翊站起身,从兜中取出一个钱袋,放到桌上,紧接着又从怀中拿出一只玉镯。


    江岚溪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正是自己丢的那只。


    “你们在哪找到的?”


    江岚溪一激动,忘了自己脚上有伤,直接站起来了,冷汗直往外冒,眼前发黑。


    裴翊有些意外,错愕地问道:


    “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江岚溪没说话,拿过镯子,又将钱袋扔给裴翊。


    “我只要这个。”


    她拿着玉镯,对着外面射进来的光线照,上面被磕得有些裂痕,不过还能带,江岚溪也不管被磕坏的镯子戴在自己身上掉不掉价,将玉镯戴了回去。


    裴翊疑惑地偏了偏头,试探性问道:


    “咱们之间的恩怨能不能一笔勾销?”


    江岚溪冷笑一声,说道:


    “原来裴副宪知道自己说什么话会惹怒我,那为何还要说呢?”


    说罢,她转过身,向里间走去,只留下一句:


    “尘云,送客。”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江岚溪反复摩挲着腕上的玉镯。


    天色渐晚,江岚溪躺在床上,脚上的伤刚上过一遍药,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熏得她难以入睡,她不安分地抬了抬胳膊,右臂正好扫到自己白天穿的衣服上。


    玉镯不知砸到什么,发出一声脆响。


    她起身去翻,果真在衣兜里翻出一个白色小药瓶。


    江岚溪捏着药瓶靠近烛火,只见瓶身刻着“玉真散”三字。


    她不禁皱了皱眉,家里从未买过这种药。


    不过江岚溪对这东西略知一二,玉真散少见,因制作过程所需药材及其名贵与稀少而出名,会做这种药的淮城只有一家:


    裴家。


    “怪了。”


    江岚溪低声念了一句。


    “怎么了小姐?”


    紫烟耳朵灵,这一句险些让她听清了,她匆匆从外间赶来。


    “没什么,你回去歇息吧。”


    紫烟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回去了。


    江岚溪仔细一琢磨,才品出其中的不对。


    裴翊若是当真不知道自己是漱玉坊的店主,又怎么会特地带着药来,而且自己竟也没反应过来裴翊的裴正是裴氏的裴。


    所幸裴氏与江氏吗,没什么过节,也没任何往来,二人这也不算结了梁子。


    不算吧。


    算了算了,江岚溪把自己摔回床上,手里捏着药瓶,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完好无损地把它放到了药箱里。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想一开始就欠裴翊一个人情,就算是裴翊想要赔礼道歉,也应当光明正大、坦荡一些,而不是等着自己发现。


    这一觉睡得乱,梦也做得杂乱无章,但她梦见了自己的那个心上人。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彼时江岚溪正值碧玉年华,与哥哥一同在树林玩闹,行至山林,身边跟着的随从都开始提心吊胆,这山林可是极其危险的,稍有不慎,若是让少爷小姐坠了崖,他们掉八个脑袋都不算完。


    正是梅雨时节,山上石块松动,发出骇人的声响,不过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根本没人能听到异响。


    “轰——”


    二人正有说有笑,被这块从山上滚落的巨石隔开。


    江岚海和随从们走在更靠山崖一边,被巨石砸得险些掉下悬崖,好在有几个反应快的一把抓住了他们,这才幸免于难。


    江岚溪就没那么幸运了,路面被生生砸出一个大洞,紧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山中泥石封了路,她也早被碎石块砸到了脖颈处,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山侧凹窝处,黑压压一片,空气不流通,潮湿闷热,她强撑着坐起来,头还发沉,视线慢慢聚拢。


    面前好像有个人······


    好像不止一个人······


    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乌泱泱坐了一队人,少说也有十五个!


    江岚溪顿时大气都不敢喘,双臂合拢,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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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抱住,妄图从中获取一丝安全感。


    她这才摸到自己空荡的右腕,原先母亲在及笄之礼上赠她的银镯怎么不见了?


    这可不行,那可是家里花了大价钱给自己打磨出来的一只镯子,哪能说丢就丢!


    想到这儿,江岚溪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你们···有没有人见过···”


    “什么?”


    右边离她很近的位置突然有人说话,还是个陌生男子,江岚溪被吓得后半句话直接噎了回去。


    “不是我说,头儿,这雨都停了,咱们再不回去,就要误事了。”


    对面有人说话,中气十足,声音打在空荡的山洞中,有了回音。


    那人接着说道:“对了,小妹妹,山里有蛇,你可得小心些。”


    对面的人还说了些什么,但江岚溪已经听不清了,她最怕蛇了,小时候被毒蛇咬了一口差点没救回来,连着烧了三天三夜才恢复意识,那次跟她出去的随从也被父亲罚得见了她直哆嗦。


    “是该走了。”


    右边那人的声音渐远,很明显是站起了身。


    “等等,你能不能带我走,我家里人会来找我的,我真的···很害怕蛇。”


    说罢,她咽了咽口水,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就敢让人陪着自己。


    对面的人被逗笑了,调侃道:“你就是怕黑,我们该走也得走,再不走,哥哥们的脑袋就要掉了。”


    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江岚溪手脚冰凉,被着笑声刺得浑身难受,既害怕又委屈,小脸皱到一起,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


    “别笑了。”


    右边的人声音低沉,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


    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她又听那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先不回去了。”


    “什么?”


    底下又是一片吵闹,震得江岚溪头疼,不过她心里总算燃起了一点希望。


    “希望”把下面的众人安排好,那些人稀稀拉拉地离开了这里,他又坐回自己旁边,借着洞外射进的微弱光线,江岚溪想要看清他的模样。


    很可惜,他带了面罩,江岚溪只在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眉眼,但很快又忘得干净。


    “你方才要说什么?”


    “希望”低声问她。


    此时只剩下他们二人,江岚溪莫名心安。


    “我腕上的银镯,你见过吗?”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没见过。”


    紧接着他又问:“它对你来说很重要?”


    “嗯,那是我娘送给我的,我一直带着,现在它丢了,我心里也跟着不踏实。”


    “希望”没再说话,或许是睡着了,毕竟这样幽暗的环境,极容易催生困意。


    江岚溪也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嘶”


    “嘶嘶”


    江岚溪猛然惊醒,自从被蛇咬后,她对这种动物的声音就格外敏感。


    心脏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了,精神高度紧绷,甚至开始耳鸣,顾不上什么礼仪,她下意识就去拉身边的人。


    身边那人压根没睡,此时已经半蹲下来,身体呈防御状,只听“唰”一声,蛇身成了两半。


    “好了。”


    江岚溪这才意识到自己贴他太近了,鼻尖蹭到了他的肩膀,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就是那种刚从山上采摘到的薄荷叶的味道。


    “把这个戴上。”


    说着,男人不由分说往她腕上套了只玉镯,镯子还有他的体温残存。


    只是江岚溪不明所以,男人解释道:


    “你方才做噩梦了,提到了你先前说的银镯,看来那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虽然我给你的是只玉镯,但都压在腕上,你应该会好些。”


    还没等江岚溪说声谢谢,她就听到了家人在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