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接任务

作品:《神女有恙

    瘟神殿已收拾妥当,苌茗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这寝殿空空荡荡,衣柜里唯一放置的,居然是扶琬赠予她的衣服。这些年,掖尘是如何过来的?作为凡人,苦心孤诣,一朝飞升,成了人人不待见的瘟神,偏生又心怀天下苍生。


    瘟神殿不大,掖尘就睡在苌茗隔壁。思及扶琬的话,苌茗蹑手蹑脚起身,推开隔壁的门。掖尘今日未打坐,侧身向内,背对苌茗睡在床上。


    苌茗尽力放缓脚步,一点点靠近。直到见掖尘闭着眼睛,才安心伸出“魔爪”。掖尘未将红线佩戴在手腕的话,会不会藏在身上了?


    苌茗扒拉掖尘宽大的袖口,没有任何东西。着急之际,瞥见掖尘胸口衣服缝隙处,露出帕子的一角。


    苌茗取出帕子,里面的东西掉落在地。除了苌茗一直在寻的红线,还有一小撮头发。这是……她的头发?掖尘将红线和她的长发放在一起?


    苌茗恍惚着走回隔壁,心底燃起前所未有的希望。或许,掖尘真的对她有意?只是碍于身份、地位、流言,无法承认呢?


    苌茗再次失眠了,这次并非焦虑、悲伤,而是兴奋,她暗暗发誓,明天起,要加倍对掖尘好。哪怕以师徒关系这样待一辈子,她不嫁、他不娶,也是极好的。苌茗想着,将自己的长发和红线卷好,连带帕子放入胸口前的衣襟。


    “苌茗、苌茗。”掖尘翌日怎么敲门,苌茗都不应,不得已推门而入,就见苌茗四仰八叉仰面躺着,被子被踢到了床下。


    掖尘无奈轻唤苌茗两声,仍无反应,瞄了眼窗外的天色,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掖尘再不惯着苌茗,直接双手扶住苌茗肩膀,将人拉起来。


    “苌茗,你要再不醒,为师再不带着你下凡了,你去公主殿休息,或回你的南极吧。”掖尘冷冷道。


    苌茗一个激灵坐起身:“师父!”


    掖尘淡然看了眼苌茗:“快收拾收拾,换身为师在凡间给你买的衣服,出发吧,我们去亳州。”


    “亳州?”苌茗对人间的地名一概不熟,只要跟着掖尘便好。挑来拣去,苌茗选了身轻便的灰色便服,袖口和裤脚都束起的那种。


    “休养的这段时日,玄术可曾丢了?”掖尘站在瘟神殿前,念完口诀,青流剑半悬空中。


    苌茗自告奋勇:“师父,我自己可以御剑飞行。”


    说着,苌茗念完口诀,钩乂鞭自腰间飞出,苌茗双足落鞭,轻盈自如。


    “孺子可教也,看来,这段时间你没有懈怠。”掖尘满意点头,御剑而去。苌茗加快速度,紧跟上掖尘的步伐。


    亳州地处东南方位,距天界出口甚远。二人飞至城门口,天已全黑。掖尘照例让苌茗乔装打扮成男弟子,找了间客栈住下。


    “既然你学会了这么多,这次让你来主导任务。对方的目标是个待嫁女子,豆蔻年华,出身商贾之家,看上去没什么执念。可是,既然被选中,并多次被桓炎布置在人间的眼线发现踪迹,定有其原因。同样身为女子,你该比为师更擅长找出破绽。还有,更适合贴身保护好她。”


    “师父,我想试试。”苌茗义不容辞。


    掖尘点了点头:“你行事稳妥不少,这次就不封住你的法术了。今晚,为师再教教你法阵。”


    “那师父什么时候能教我像你那种手指一点,便能打击敌人的法术?”


    “不急,法术在人间危害极大,你若学会了,胡乱使用,如何是好?”相比教会苌茗,掖尘更想护好她的安全。


    苌茗嘟囔着嘴,乖乖坐下,看掖尘画法阵。


    好在苌茗极具慧根,一夜之间学了大半。翌日,苌茗正愁从何处着手,走在大街上,便听闻买菜的妇人门聊起了八卦。


    “听说了么,这卞家虽是商贾,却出手阔绰,为了嫁女儿,广征陪嫁丫头呢,酬金丰厚。只可惜,对丫头的要求太高,不少人前去应聘,皆失败了。”


    “你懂什么,人家找的可是巡抚嫡子,前途无量。不过,丫头不就会梳头,能挑选衣裳,做女红嘛,还能咋滴?”


    “……”


    苌茗灵机一动,拉住一个妇人便问:“敢问,卞家哪里走?”


    妇人上下打量苌茗,惊叹:“哟,这女娃生得真俊啊,若进了卞家当陪嫁,没的日后能寻个官宦人家做妾呢。”


    苌茗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将眼前人骂了个遍。一天到晚提及女人就是嫁人、八卦,委实无趣。


    “所以,卞家怎么走?”苌茗打断妇人言论,直逼主题。


    妇人愣了个神,好好回答:“姑娘你往前走,到得路的尽头,右拐,再走两条街便能在左手边瞧见卞家的门头了。”


    “多谢!”苌茗作揖,快步离去。


    苌茗依言来到卞府,卞府的门脸在整条街上是拔尖的。两尊汉白玉石狮足有一人高,鬃毛凿得根根分明,眼珠却透着股匠气的呆;黑漆大门上嵌着铜钉,颗颗比拇指肚还大,阳光底下晃得人眼晕。


    门口簇拥了一堆年纪尚幼的女孩们,队伍从府内一直排到长街,一看便知是来应聘陪嫁丫头的。


    “打扰,敢问这是应征陪嫁的队尾吗?”苌茗柔声询问队末。


    队末上下打量了眼苌茗,不知何故,语气生冷:“不然呢?”


    苌茗未再多言,安静排队,直到烈日当头,身后又排了十几个人,才踏入卞府。


    进了前院更觉阔绰,青砖地缝里没半根草,太湖石堆的假山比别家厅堂还高,石缝里却插着几串红绸灯笼,倒像把庙会的热闹搬来了家。管事引着姑娘一个个穿过回廊,廊柱上倒也挂了匾额,写着“德润堂”三个大字,笔力却软趴趴的,墨色还发乌,像是找街头书匠匆匆写就。


    好容易挨到苌茗,贼眉鼠眼的管家多打量几眼。


    “随我来吧。”


    苌茗尾随管家,穿过长廊,到了正厅。八仙桌上摆的是景德镇的青花瓶,瓶里却插着几枝绢做的牡丹,花瓣硬挺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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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连个自然的弧度都没有。墙上挂着幅山水,画的是“富春山居”,细看却不对,江面的渔船画得像酒肆里的菜碟,远山的墨色也涂得不均。


    这卞家,怎么处处透着古怪?乍一看,富丽堂皇,却禁不起细究。


    “叫什么?”苌茗被询问声打断,停止四处打量。


    眼前是个右嘴角长黑痣的半老妇人,一双吊梢眼瞪得老大,语气极不耐烦。


    “苌茗。”苌茗今日没有男扮女装,也懒得改名字了。


    “随我来。”妇人记录下苌茗的名字,放下纸笔,领苌茗来到里间的屏风后,“脱了。”


    苌茗一愣,反应过来妇人的意思,好奇道:“不是应征陪嫁丫头么,怎么还要脱衣服?”


    “让你脱你就脱,哪儿那么多废话!”


    苌茗只好慢吞吞褪去衣物,却见妇人眼前一亮。


    “行了,就你了,穿好衣裳,随我出来。”


    这下苌茗更纳闷了,不考女红和手艺,就看身材?等苌茗穿好衣服出去,就见妇人对管家道,找到合适陪嫁了,让门口等候的人都散了。


    “你,别发呆,机灵点儿,随我去见家主和小姐。”妇人拉着苌茗就往外走。


    这一次,穿过苌茗之前走的长廊,来到里间的院落,视线陡然五彩斑斓,各种颜色、品种的花次第盛开,宛若天界。


    “我家小姐爱养花,你记得,不管在卞府还是随小姐嫁了人,切忌随意折损小姐的花。对了,你可以叫我‘容嬷嬷’,我叫花容。”


    苌茗愣了一下,这嬷嬷的长相、气质和人名倒是不符,真真可惜了这么好听的名字。


    “我家小姐叫卞姯,喜欢人叫她‘姯小姐’,记住了?”


    “是。”苌茗佯装恭敬,直到进了里屋。


    未看到容嬷嬷提及的卞家主,只看到一窈窕身影临窗而坐。廊下挂着银钩帘,风一吹就簌簌响。她坐在窗边,素白的手捏着茶盏,指节都透着温软。鬓角簪了支碧玉簪,底下垂着细巧的银链,随着她抬眼的动作轻轻晃,正好落在眼下那颗淡红的泪痣旁。那双眼尤其好看,眼波像浸了温水的棉絮,看人时总带着点笑意,连说话都慢声细气的。


    “便是她了?”


    “回姯小姐,她叫苌茗,是七日来唯一能入眼的。”容嬷嬷半弯着腰回答,“需要知会老爷一声么?”


    “此等小事,父亲全权交由我做主了。”卞姯话音刚落,取了案几上一块点心,缓缓走近苌茗。


    卞姯将点心递给苌茗时,指尖触碰到苌茗的指尖,顿了一下。瞬间,她眼里的笑意像被风吹散的雾,快得抓不住。


    苌茗分明看见她瞳孔缩了缩,盯着碟子里梅花酥的眼神,像盯着什么活物。但不过半息,她又恢复了温和,甚至还笑着补了句“这酥是新做的,姑娘尝尝”,仿佛方才那点异样全是苌茗的错觉。


    苌茗接过梅花酥,心下了然,这卞府的古怪,想来便源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