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开张前，广告就得宣传起来，黄妙兰花了二十块钱，去印了两千张广告宣传单，用的还是油印做的，乡镇地方有这种技术算是很先进了。


    黄妙兰趁周末日，抱着一大摞广告宣传单，喊上大哥小弟两家人和家里几个孩子，全部出动到县城最热闹的地方发广告传单，整整发了几天才发完。


    她还找到市里的报社，在里面登报广告，这价格可不便宜，要了她几张大团结，最近钱就像流水似的，哗啦啦地流走，但为了宣传到位，只能咬牙买下报纸上的小小广告位了。


    好在有付出就有回报，黄妙兰的一番操作，不仅让县场里大多数人知晓，就连让县城里不少有单位的职工都知晓了，有的是在广告宣传单看到的，有的是习惯每天看报纸看到的。


    因为她特意到机关单位、报社、书店等地方发广告宣传单，能在里面工作和消费的，都是比较有钱的，也更加舍得花钱到店里吃饭。


    大家伙看着独特宣传广告语，本店【渔珍鲜】，在全国首次推出新奇自助海鲜涮锅店，于九月二十三日开张。


    物美价廉，每位大人八块钱，儿童五块钱，就能吃到饱！


    让您饿着肚皮来，捧着胖腹归！


    开张第一日巨大优惠，两大人带一小孩，孩子就能免费吃。


    热烈欢迎同志们前来关顾！


    特别注意：不得故意浪费食物，否则得按原价付账！


    不得不说，广告语看得大家伙心动不已，不说这样式的吃法真没见过，里面说到孩子能免费，那就很诱人了。


    手里消费得起的同志，早就等待着二十三日当天到来。


    来到县城右城区菜市场门口驻足，等到黄妙兰摘下大红招牌，发表欢迎台词。


    “同志们，咱家的涮锅店和全国涮锅店都不一样，同志们进门后就得先排队竹签牌号，然后再把竹签牌号挂在桌子边上。


    然后咱们最新奇的吃法就是，自己到专区拿盘子和漏勺，然后想吃啥就舀啥，里面什么海鲜肉食都有。


    保证都是每日清晨在码头运到现场处理的，蔬菜也是直接菜园里收购的。


    咱们吃饱了，临出门再找前台的职工付账。”


    听完黄妙兰的话，所有同志的眼神都带着探究，孩子们更是高兴得集体欢呼，不仅能吃到实惠美味的海鲜，还能自己去选，最重要的是不限制你吃多少，吃多少都是几块钱！


    同志们竖起耳朵，等听到“欢迎同志们光临！”后，纷纷涌进店内，许多夫妻同志都牵着自家满脸兴奋地孩子走了进去，在职工的引导下排队领竹签牌号，随即去找自己喜欢的位置，最后端起盘子拿起漏勺，跃跃欲试地走向取餐区。


    不得不说，光放海鲜的长桌子就一眼望不到头，更别说最近市面上很受欢迎的鱼制品更是丰富多样。


    铺在细冰上的壳类，就拿生蚝、扇贝和青勺来说，这几个玩意还在调皮的伸着舌头玩，旁边大拇指粗的虾也一蹦一蹦，就连牛羊肉都码得像一座雪山般耀眼。


    这排场！这气派！


    纵使去过市场上最大涮锅店的同志，也未曾见过这样舍得下本钱的头家，难道头家是来做慈善的？


    同志们都围着这堆美味绕了起来，实在是好东西太多，一时都挑花了眼，这也想吃，那也想吃。


    还有的同志舀了一盘又一盘，发誓定要把五块钱的钱吃出五十张大团结的成本来，可在转身时，见到那悬挂在半空中，那红得耀眼的“不得浪费”提醒横幅，就不敢再下手，生怕浪费了，等下出的就不是五张大团结那样简单了。


    虽有个别同志不按规矩来，到大多数同志们都是有素质的，绝不争先恐后，主要是餐区太大，每位同志想吃的都不一样，还真挤不到一块去，就是遇到前面有别人同志在舀食材，也会静静等待，绝不挤走人。


    黄妙兰看着座无虚席的热闹场面，还有后面拿着竹签牌号，坐在门口红色塑料高凳子上等待空位的同志们，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


    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新奇的吃法总能引起瞩目，看来几个月内生意都会像今天一样红火。


    她就站在门口，身边是特意请假过来陪她的陈焌，她等到有同志结账好出来，便挨个询问用餐感受，还有食材是否新鲜，那些酱料会不会太咸之类的。


    可问了许多同志，都说食材很鲜，酱料不错，价钱更是无比实惠。


    一点真实的意见都没有听到，等到三个小时后，黄妙兰才真的听到了建议。


    “食材都很新鲜，酱料虽不错，但终究还是差点，要是那黄豆酱能够改进下就更好。”


    这位走出门的同志经常出差，吃过的食材也算多，酱料更是尝过不少。


    就是自助涮锅店的吃法很是新颖，食材也鲜得没话说，就是酱料差强人意。


    “谢谢同志的建议，我回去就再研究改进。”黄妙兰说着，就赶紧在帆布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的券，递给反馈同志，“同志，下次您再来，就拿着这张券给前台，能免您一家三口的餐费。”


    男同志神色诧异，想他也给出过不少建议，但别的头家最多就给条烟，想黄同志直接给餐券，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得不说，她的心胸很宽广，为人也很有格局。


    男同志笑容满面地接过黄色的券，讲出从不轻易说的话，“头家生意定能百年兴隆。”


    黄妙兰笑着回答：“承同志吉言。”


    黄妙兰接连数日都在问用餐同志的建议，但再无一人和那位同志般给出意见。


    她也在每日回家后都研究黄豆酱，但改来改去，总觉得味道无非就是咸点淡点，毫无新意。


    她有些困恼，想到本镇最好吃的黄豆酱料，也就国营饭店的老师傅能够获得大家伙的称赞。


    这位师傅姓傅名卫东，他一没亲戚介绍，二也不稀罕使手段，本来是进不了国营饭店的，但还是凭借祖传手艺杀出一条路来。


    但在国营饭店当了十几年的主厨，在开店前她也拜访过傅师傅，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将黄豆酱秘方给她。


    她知道这是他吃饭的家伙，要是给了她秘方，那相当将自己手里的铁饭碗给砸了。


    但黄妙兰是重生的，知道国营职位再不是铁饭碗，等到九零年到来，国营饭店开始没落，大批国营饭店职工下岗，在短短时间里，各行业的职工纷纷下岗。


    黄妙兰再次站在傅卫东下班的必经路线等他，但不知为何，还没到下班时间，他便提着铝饭桶骑着二八大杠离开，且神色焦急，状态明显不好。


    黄妙兰骑着二八大杠跟在他的身后，见他走进卫生院，难道是来看亲戚的？


    她随着他的脚步走进住院部，却发现他拿着汤匙舀着粥在喂老太太吃饭。


    “您慢点，可烫了。”傅卫东每舀起一汤匙粥便轻轻吹凉，小心翼翼地抬到自家亲妈的嘴边，慢慢喂她吃下去。


    黄妙兰看了几眼，便退了出去，耐心等到傅卫东出了住院区，提着空铝饭桶走出卫生院，眼见他要离开，这才拦住他。


    “傅师傅，我是真心实意向你请教的，我保证不泄露半点。”黄妙兰将放在二八大杠车篮里礼品都提到傅卫东的车筐里。


    傅卫东叹了口气，他最讨厌这套收买人心的手段，随即将对他来说价值不菲的礼品给丢回她的车筐里，然后满脸厌恶地看向她，咬着后槽牙说，“我是不会教给你的，你别再来纠缠我！”


    傅卫东说完，骑着二八大杠便扬长而去。


    黄妙兰回到家里，喊陈焌去打听情况，这才知道住院的是傅卫东亲妈，不小心摔倒了，已经住了五天院。


    至于傅卫东，他心情不好是因为国营饭店的主厨位置就要保不住了，管理国营饭店主厨的经理，想把自家亲戚塞进去当主厨，最近总在挑傅卫东的错处，目前已经对他横眉怒目，变着法了挤兑他，陷害他。


    想傅卫东是正直男同志，哪里干得过阴险狡诈的小人？


    傅卫东短短几天，就被当众批评了好几多次，还说下次再犯就开除他。


    可怜傅卫东虽说是主厨，但拿的工资却不是正经职工福利，职位也只是学徒。


    可怜他总以为熬到时间到，就能转正，谁知属于他的福利，早就被瓜分了。


    黄妙兰知道了傅卫东事情后，也不再去拦他，而是每日六点就提着各种营养粥去望傅卫东的亲妈，伺候老人家洗漱脸刷牙，还喂着吃饭。


    中午是各种面食，晚上就弄肉食，反正每餐都不带同样的吃食。


    最初傅卫东碰见好几次，赶了她好几次，可她还是雷打不动地抢在傅卫东前面送三餐，也还是伺候老人家吃饭上厕所，老人家摔了一跤腿脚不便。


    傅卫东四十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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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也没有媳妇，他自己也不好伺候自家亲妈洗澡换衣服，卫生院的护士也忙得不行，也帮不上忙。


    还是黄妙兰每天给老人家擦身子，帮着给换上新买的衣服，不然老人家再住几天院，怕是身上要嗖了。


    黄妙兰任劳任怨的表现落在傅卫东眼里，他也很感动，他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黄豆酱酱料的秘方，才会这样殷勤。


    可殷勤到她这个地步的实在是少见，她已经坚持了足足半个月，愣是看不出一丝不耐烦，反而是每天说着各种听来的瓜，逗自家亲妈开心。


    傅卫东最近也是不得空，忙着应付经理那渣仔，尽管怕被开除也不敢再提前下班，但早上他还是下岗了，他还不敢告诉自家亲妈，怕亲妈听了病更重了！


    讲真的，要不是黄妙兰及时出现，他亲妈还不要饿上多少天肚子等他。


    傅卫东重重叹了口气，“我很感谢你帮我照顾我妈，但黄豆酱是我祖传秘方，我实在不能给你，你照顾我妈多天，我给你钱吧！”傅卫东说着就要掏出钱来。


    黄妙兰笑着摆摆手，“你也实在不容易，一边要应付小人，一边要照顾住院的妈。”她叹了口气，“我承认一开始就为黄豆酱秘方才照顾老人家的，但半月来，我瞧着她实在孤独，你的日子也实在不好过，是真心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傅卫东本来被开除，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会听到黄妙兰不掺半点假意的关心，就算是为了那黄豆酱酱料秘方才来照顾自家亲妈，但她面面俱到，亲妈总夸她。


    傅卫东也不喜欢欠人情，本在心里纠结了好多天的事情，也坚持到四十岁的信念，还是被黄妙兰的真诚打败了，“要秘方没有，但我能做一遍给你看，要是你能学会，是你的本事。你拿它去做生意，我也绝不在外诋毁你。”


    “傅师傅，要是你还在国营饭店当主厨，再和我说这话，我一定很高兴，可现在我不能要你的秘方了，真要走了，我岂不是畜牲不如？”黄妙兰刚才接到陈焌给的消息，傅卫东彻底下岗，要是他把秘方教给她，那他就不能拿再用祖传名号去找活干了。


    黄妙兰在接到消息时，心里也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不愿意为了那点生意，斩断傅卫东的活路。


    听完黄妙兰的话，傅卫东神色错愕，不想一直纠缠自己要秘方的同志，竟因为自己下岗，就不敢再要秘方，只是因为担心他以后没活干。


    他低垂着头，眼里满是无措，心里收起将黄妙兰看做奸商嘴脸的偏见，“没事，我也不准备干这行了，我打算带我妈回乡下去，回乡下摆路边摊。”


    乡下摆路边摊？


    黄妙兰拧眉，乡下情况她不是不晓得，傅卫东回乡下摆摊只能饿死，乡下压根就没有同志去额外消费路边摊的吃食，也使不得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几块钱。


    她想了想，最近自助涮锅店有顾客同志在反应，要是里面有些熟食就好了，有的同志喜欢边吃涮锅边吃点饭，有的喜欢吃点炒青菜，有的更是想吃炒蛤蜊之类的。


    要是傅卫东愿意带着黄豆酱酱料到她自助涮锅店里，当熟食的一把手，那他的祖传秘方也保住了，她的生意也能更加火爆，想了想，她试着开口，“傅师傅，要是您愿意带着黄豆酱酱料秘方来我店里帮忙，每月给您三百块钱，节假日和国营一样分福利，您看如何？”


    每月三百块？


    傅卫东神色更加错愕，他在国营饭店每月也才八十块钱，节假日什么福利都没有，就连肥皂牙膏都没发，可却直接给他三百块钱，节假日还给福利？


    面对这样高的工钱，傅卫东琢磨了一番，想着他都要把黄豆酱酱料秘方教给她了，她也没道理为了那秘方骗自己吧？


    他是知道她在县城开了家啥自助涮锅店，听说生意还很好，就是里面都是生食，要他去做什么，“我去那里干啥？”


    “还和国营干的活一样，我最近要推展新思路，急需找位和您一样的老师傅来坐镇。”黄妙兰为了打消傅卫东的顾虑，只好改了说法，“你也可以和我先去看看地方，要是不愿意，我再给您介绍到别的饭店干活。”


    傅卫东听到黄妙兰这样大义，彻底放下顾虑，当场就答应带着黄豆酱酱料秘方，去她的自助涮锅店当主厨。


    黄妙兰听到傅卫东终于点头，开心得连连道谢。


    她多日来的付出，终于收到意外中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