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持枪多年的警察,他的手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展林身边,手指颤抖着去探对方的颈动脉和鼻息,随即猛地抬头,对着其他正要上前搬动伤员的警员嘶声吼道,“别动他!快去叫救护车!”


    然后,他红着眼眶,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秦振宇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挺拔冷漠的背影吼道,“秦先生!我会如实上报您这次行动的全部细节,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秦振宇脚步微顿,侧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李扎那张因愤怒和某种复杂情绪而扭曲的脸上,眉宇间掠过一丝极淡的,纯粹的不解,“……?”


    短暂的沉默后,他还是给予了符合流程的回应,声音毫无波澜,“那就麻烦你了。”


    大步走出银行,将那饱含愤恨的目光彻底甩在身后。


    秦振宇有些烦躁地扯了扯紧扣的制服领口,几乎在同一瞬间,无形的风如同最忠诚的信使,将远处甜品店门口的气息轻柔地传递回来,那个安静等待的身影,安然无恙。


    仅仅是确认了这一点。


    秦振宇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一抹浅淡得如同水痕划过冰面的笑意,在他冷硬的脸上悄然浮现,转瞬即逝。


    甜品店门口。


    他是安心了,可絮都此刻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不自在。


    人类那永不餍足的好奇心,永远对无法触及的神秘抱有最强烈的窥探欲。


    当那座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煞神”一离开,周围那些原本瑟缩退避的身影,如同嗅到缝隙的潮水,又开始蠢蠢欲动地试探着向前涌动。


    一个身材偏瘦、个子不高的女人率先挤到了前面,她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浓烈到近乎灼人的好奇光芒,脸上堆起一个过分热情的笑容,声音刻意放得又软又甜,“哎呀,小姑娘,一个人在这儿等多无聊呀?那位大人也真是的,怎么能把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一个人留在这儿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状似亲昵地又往前凑了小半步。


    絮都一言不发,只是抬起那双乌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喋喋不休的女人。


    孩童的眼眸本就清澈,絮都的尤甚。


    瓷白的巩膜衬着漆黑的瞳仁,黑与白的界限过于分明,甚至给人一种黑得剔透,能洞穿人心的错觉。


    女人在那双清晰映出自己略显狼狈倒影的眼睛里,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针尖刺到。这瞬间的退缩旋即点燃了她的羞恼,她挺直腰背,刻意拔高了声调,试图用长辈的架子压人,“嘿!你这孩子,大人在跟你说话呢,怎么能这么没礼貌?眼睛直勾勾地看人,像什么样子!”


    所以说,哨兵在这个世界究竟是何等万众瞩目的存在啊?即使正主已经离开,那些狂热的窥探欲竟也不放过任何缝隙,连他留下的一个小小‘关联者’都要被追着盘问。


    絮都忽然弯起了眼睛,稚气的脸上绽开一个纯粹的笑容,声音清脆,“阿姨,我认识你吗?”


    “呃…哈哈,”女人被这直白的问题噎了一下,脸上堆起不自然的假笑,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挎包的带子,“阿姨这不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坐在这儿,担心你嘛,不安全。”


    她的眼神飘忽,最终按捺不住,身体微微前倾,压低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那个…刚才走的那位大人,是你什么人呀?”


    差点就说“不认识你了”,还能硬凑上来,这脸皮真是……


    絮都心里默默腹诽,脸上却维持着乖巧,用院长奶奶教导过的标准答案回应,“院长奶奶说,不能随便回答陌生人的问题。”


    “院长?”女人捕捉到这个不寻常的称呼,成年人的思维瞬间展开联想,几乎是脱口而出,“小姑娘你该不会是孤,”


    “——你快闭嘴吧!”


    话音未落,邻桌那个一直沉默坐着,似乎原本不准备多管闲事的少女猛地站了起来。她动作幅度很大,凳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声音,瞬间打破了空气的凝滞。


    絮都,“……”


    空气仿佛凝固了,女人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极其难堪,她自己显然也意识到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有多不妥,但被一个半大孩子当众呵斥,羞愤瞬间盖过了那点歉意。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道,“现在的孩子,一个两个都这么没家……没家教。”她慌乱地抓起桌上的包,像是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要不是我还要去接孩子放学,非得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


    少女对着女人仓惶的背影,像驱赶一只惹人厌烦的苍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到底谁没家教,大家心里清楚得很。”


    说完她这才转过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死死的盯着絮都。


    这是一张天生带着凶相的脸,微微下撇的眼角,配上自然状态下也向下弯曲的嘴角,即使此刻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心思深沉的感觉。


    “小孩,”她开口,声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既然知道不该回答陌生人的问题,难道不知道,从一开始就不该搭理他们吗?”


    絮都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白嫩的脸颊在甜品店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但那笑容里,却有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了然,“嗯,我记住了,谢谢姐姐。”


    李韵没接“不用谢”的客套话。


    她是在那个大名鼎鼎的哨兵离开后才进来的,并不认识絮都。


    此刻,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孩子,脸庞白皙漂亮,弯弯的眉毛下,那双猫儿似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回望着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萦绕在李韵心头。


    “小孩子就该有个孩子样,”李韵歪了歪头,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语气带着浓重的不确定和探究,“你这样子,总让我感觉哪里‘不协调’?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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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的。”


    絮都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点点受伤,声音也低了些,“我不知道在‘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子,姐姐你说的那种样子,才叫‘正常’吗?”


    “我。”李韵猛地顿住,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老毛病,那深入骨髓的、近乎病态的观察欲和探究他人隐私的冲动。


    她懊恼地抿了抿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警察世家的出身,让她从小就对人的微表情、言语漏洞异常敏感。


    李家算不上显赫,却代代秉承着近乎固执的国家荣誉感和个人正直,是出了名的清贵之家。


    在这种家风和遗传的双重作用下,李韵本该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名警察,偏偏满腔热血浇灌出的,是一丛带刺的荆棘,她过分关注自我乐趣,缺乏世俗的道德边界感,甚至曾为了满足好奇心而纠缠不休。


    幸而满屋子的警察家人及时发现并强行矫正了她,现在的她,至少已经进化到能“见义勇为”了。


    “可能是因为我是福利院的孩子吧,”絮都适时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让姐姐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她当然知道李韵并非歧视,但此刻,她需要引导对方的情绪,将她的注意力从那份危险的不协调感上引开。


    “是我不好。”果然,李韵脸上掠过一丝郁色,那表情混合着歉意和把事情搞砸了的无奈,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


    絮都唇角悄悄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眼睛再次弯成月牙,显得格外纯真无邪,“请别这样说,我还没好好谢谢姐姐呢,帮我赶走了那个一直缠着我的阿姨。”


    很好,非常顺利,此时絮都甚至觉得自己这演技,以后或许能当个演员。


    李韵没接话,目光在店内逡巡了一圈,眉头微蹙,“看着你的大人呢?心可真大,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秦先生有紧急的事要处理,”絮都乖巧地回答,“他让我在这里等,说会很快回来的。”


    李韵闻言,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


    得是多么听话懂事的孩子,才能让大人如此放心?在她看来,所谓听话懂事,常常是长期压抑自我,过度在意他人评价的副产品,就像她那,对父母安排言听计从,活得毫无棱角的大哥。


    在她这里,“乖巧”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褒义词。


    “听着,”李韵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仿佛在传授什么人生真谛,“就算你现在还小,可能不完全明白,但你得先记住,做人呢,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敢爱敢恨,内心强大不怕犯错。”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最后的措辞,最终补充道,“最最要紧的,是做个不固执的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