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生旅途

作品:《南城小巷

    林颂耀上车后,南久闭着眼歪在后座。林颂耀问她:“你是回家还是去公司?”


    南久没反应,林颂耀碰了碰她:“睡着了?”


    她手肘间发烫的温度传到他手背,林颂耀察觉出不对劲,探过身子碰了下南久的额头。南久蹙起眉,动了动脖子。


    “你发烧了。”林颂耀扭头对司机说,“老周,去医院。”


    南久坐直身子:“不用去医院,送我回家就行。”


    林颂耀没依着她:“你发烧不会提前打个电话给我?下次再见我爸就是了,又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我真是服了你了,还坐那跟我爸扯半天,你自己不难受?”


    “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你能不能别大惊小怪的。”


    “你不好彻底,回去烧出个肺炎来,起码住院十天半个月。你就想想你不在半个月,多少事情得搁置?”


    林颂耀掐住南久的软肋,她不再坚持。


    南久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免疫系统突然**。那晚不过就跟南乔宇在街头吹了会儿夜风,回来就感冒了,持续一周感冒没好,反倒发起了烧。


    林颂耀去等血项报告,南久按着棉花坐在走廊上。


    发烧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她脑中的思绪却比高热更灼人,混乱地搅在一起。回来一周了,悬着的心始终停在半空。


    昏沉与清醒之间,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爷爷电话。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在即将挂断时,南老爷子浑厚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爷爷,是我。”她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缕游丝,“你......还好吗?”


    “还活着,没被你气死。”南老爷子的语气硬得硌人。


    听筒陷入无尽的沉默。她难受得蜷缩起来:“你说他了?”


    “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边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小久......”一声无奈的叹息过后,南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你以后没事就不要回来了。”


    听筒里只剩下一串冰冷的忙音,悬着的心轰然坠地。嘴唇上那道伤痕已经愈合,只留下浅白的印记。她无意识地抿唇,那痛意再次苏醒,一遍又一遍。南久握着手机,目光空洞而涣散,心里面的根好像就这么......断了。


    林颂耀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南久蜷坐在冰凉的金属等候椅上。瘦削的身躯仰靠在那片白墙上,时不时颤动


    的睫毛脆弱地投出一圈光晕。


    他走到南久身前,停住脚步。阴影覆盖而下,南久缓缓睁开眼,清晰而狼狈的红晕布满眼眶。她眼里没有泪,只有隐忍的悲痛从眼底渗出来。只一眼,他的呼吸便凝在喉间。


    他见过南久在会议上寸土不让的锋芒,也见过她处理危机时清晰而决断的身影。她总是冷静、淡然、很少泄露情绪。然而此刻她缩在医院走廊的灯光下,突如其来的脆弱感,令人揪心。


    林颂耀脱掉大衣,罩在她的肩膀上,蹲下身看着她,声音带着浸人的暖意:“我妈熬了粥,待会让老周回去拿过来。”


    南久眼底的红晕渐渐褪去,她眨了下眼,嘴角扯起苍白的弧度。


    ......


    南久没再回过帽儿巷,她的日子变得更加忙碌。她和父母......彻底变成了陌路人。


    加班至夜深人静时,她偶尔会端一杯热茶,站在落地窗前醒醒脑子。茶香氤氲间,那个男人的身影便悄然浮现。就像这座城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总有些年少无畏的故事,偶尔想起,陷入过去的情绪之中,然后轻轻收起往事,继续奔走在钢筋水泥筑造的城市里。


    她身边从前那些酒肉朋友渐渐不再联系,只有几个知心的朋友偶尔聚一聚。走得最近的就是林颂耀和丁骏了。步调一致的人,关系总会更加牢靠。


    年前,丁骏的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将一部分时间分给了家庭。只剩下南久和林颂耀经常待在一起,还在这条路上没日没夜地狂奔。


    南久还是买了辆车,总归是觉得不方便,想买辆车代步。林颂耀将他认识的豪车经理推给南久,让她去选。


    南久没联系那位经理,自己试驾了一辆兼顾公路和越野性能的SUV,排量大,开起来也过瘾,她享受这种疾驰的感觉。


    同样在路上疾驰的,是星耀不断升级的产业格局。南久的工作地点从旗舰店搬到了写字楼,正式入驻星耀总部,全面接管星耀的业务与发展。


    星耀以舞蹈培训连锁机构为起点,向综合性演艺集团转型。组建专业性舞团,实现项目制收费。完成线上线下的内容体系搭建。以酆市为核心城市,将成功验证的直营模式,整合为标准化加盟方案,加速在全省范围内复制推广。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耀逐步向教育、演艺、赛事、零售、线上内容于一体的综合性舞蹈生态平台转型。


    林颂耀的重心开始往家族生意上偏移,星耀的大方向上都是南久在掌舵。丁骏需要兼顾家庭,退居后位打辅助。


    林颂耀偶尔也会来星耀,跟南久一同商讨各个节点遇到的问题。他们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倒也培养出超出常人的默契。出去谈事情,双方一个眼神,基本就知道策略往哪走。战略布局上,尽管也时常发生争执,但总能找到合适的平衡点。他们有共同持有的公司股权,有一起合作投资的项目和重叠的**,久而久之,织就了一张利益交织的网。


    星耀的战略规划与定位在稳步实现。南久的蓝图更加密集,每一寸都标记着她的里程碑。她的生活彻底和过去告别,为自己,塑造了一座理想的雕像。


    ......


    帽儿巷的日子慢得像一位踱步的老者。自打南老爷子大寿后,茶馆里从此没人再提及小久的名字。


    她就像一个不被触碰的禁忌,在日复一日中被强行抹去。


    宋霆依然在忙碌中重复着每一天。他着手新茶园的建设,在茶山一待数十天。要去全国各地到处谈经销事宜,还要顾着南老爷子。他回归到原本的生活轨迹——平静,安稳,如潭死水。


    南老爷子接到南久电话的那天下午,帽儿巷上空是个阴天。近来南城的天气总是潮湿难耐,大半个月没出过太阳,衣服也总是干不了。宋霆索性买了台烘干机回来,放在二楼的过道尽头。


    茶馆门口,货车刚倒进来,宋霆正在指引司机停靠。货车上拖了一车的桌椅板凳。茶馆的茶桌太老了,磨损的磨损,晃动的晃动,修了又修,直到再也不像样子,南老爷子才总算同意更换。


    老年人对用惯的老物件总是有感情,几十年风风雨雨陪他过来,真到更换的这一天,南老爷子总归是不舍的。新旧更替,本就是这世间的法则,谁也逃不脱。


    直到一声声电话铃声将南老爷子从这份感慨中拽了回来。他蹒跚着走到柜台前,神情凝了许久,才沉着声说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爷爷?


    宋霆转过视线,瞥了眼老爷子。


    “什么时候?


    “你找个时间,带回来给我看看。


    挂了电话,南老爷子浑浊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宋霆沉默的背影上。


    隔着几步的距离,南老爷子脸上深刻的横纹拧成一团:“小久来的电话,


    了。”


    工人跳下车从车上搬下一张张包裹完整的桌椅。茶堂空空荡荡又很快被工人忙碌的身影填满。


    宋霆站在门前身影像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里与这忙碌的景象割裂开。


    “我让她把人带回来给我瞧瞧你要是不想见到时候就回避一下。”


    宋霆转过身布料在背肌上擦出细微的褶皱。空气在他停顿的刹那凝滞了片刻。


    “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找个什么样的。”


    ......


    丁骏敲了敲南久办公室的门她仍然在加班。南久抬头瞅了他一眼:“还没走?”


    “你不是也没走吗?”丁骏拉开椅子大咧咧坐下“准新娘不忙着张罗婚礼的事还泡在公司?”


    南久滑动着鼠标目光落在页面上:“不是有婚庆公司嘛钱都花了干吗还自己操心。”


    “我发现你现在跟耀子越来越像了能花钱解决的事坚决不自己动手。”


    ”我跟他还是有区别的。”南久点了下鼠标关闭页面身体陷进椅背里:“我是时间花在刀刃上不值得花时间的事情才用钱解决。”


    丁骏笑了起来:“你是说跟耀子的婚礼不值得花时间?你这话别给耀子听见他准黑脸。”


    “我听见了。”林颂耀从办公室外走进来拍了拍丁骏的肩“你们俩偷摸在背后说我好歹关个门声音都传走廊上了。”


    丁骏站起身将位置让给林颂耀:“林总坐林总现在是大忙人难得莅临咱们这茶水还是咖啡?”


    “少跟我来这套现在晚上都见不到你人。”


    丁骏耸耸肩:“老婆想追二胎管得严你结婚后看你老婆还管你。”


    “她啊......”林颂耀睨着南久。


    南久似笑非笑地回视着他们。


    “我回家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丁骏出去时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南久的目光重新落在电脑上点开页面:“我晚上要加班没时间陪你吃饭


    林颂耀哂笑道:“我找谁去?”


    “我管你找谁。对了我爷爷想见你一面。”


    “你爷爷家是在南城吧?”


    “嗯。”


    林颂耀拿起南久的手机点开屏幕锁屏背景是默认的页面。他划拉了两下问道:“你手机密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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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久瞥了他一眼:“干吗?查我手机?”


    林颂耀毫不避讳地点下头:“看看你在外面到底有没有男人。”


    南久嘴角略斜,夺过手机解锁后扔给林颂耀。


    林颂耀翻了翻南久的聊天记录,锁了手机扔还给她:“无趣。”


    南久伸出手:“你的呢?”


    林颂耀下巴略昂:“你确定要看我手机?”


    南久眼梢勾着抹讽意:“你都看过我的了,我不能看你的?”


    林颂耀没说话,沉着眼神看着她。


    南久收回手,语气微凉:“自己做不到的事,别来要求我。”


    林颂耀垂下眼帘,轻笑一声。


    “你爷爷中意什么样的小辈?”


    “反正不是我这样的。”


    林颂耀起身:“懂了。”说完,他拉开门,“你爷爷家里还有什么人?”


    南久眉头收紧,侧过视线:“你问这个干吗?”


    “准备点东西,我难道空着手上门?”


    南久停顿了几秒,声音卡在喉咙里:“还有个叔叔。”


    ......


    林颂耀本打算安排老周开车跑一趟,南久叫他不要弄那些虚头巴脑排场,坚持自己开车回去。


    去往南城的一路,南久驾着墨镜驱车。黑色皮衣与中性工装背心在她身上达成了精妙的平衡,每一次转动方向盘,她身上那股极具侵略性的飒爽便忍不住让林颂耀为之侧目。


    林颂耀将椅背放下,双手枕在脑后,悠哉地躺着,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茶馆的旧事。大多时候说的都是南久儿时的事,话题每次进展到她成年后,南久就不再深入聊下去。


    车子停在巷子口,南久走下车,高腰微喇裤将腰线拉到极致,一头大波浪甩在身后。


    正在路边检查底盘的李崇光目光被她吸引了去,辨认数秒后,直起身子惊讶道:“你是南久?”


    南久转过头,见是李崇光,拿掉墨镜,随即笑道:“不认识了?”


    “差点没认出来,我当哪来的美女。”


    李崇光的眼神移向从副驾驶走下来的林颂耀,无声地打量了一番。


    “我先回茶馆了,有空聊。”


    林颂耀的目光从李崇光身上掠过。


    走入帽儿巷,林颂耀的眼神朝南久斜来:“他就是你那个老相好?”


    南久剜他一眼:“你眼睛里镶放大镜了?看谁都像情史?”


    吴婶今天烧了一桌子菜,也没急着回去,就想着留下来看一眼。毕竟是看着南久长大的,


    她终身大事定下来,在吴婶眼里,是喜事一桩。


    南久和林颂耀先后迈入茶馆。坐在柜台里的南老爷子早已等在那,见着人回来了,拿过手边的拐杖,缓缓站起身。


    林颂耀穿得比平时周整,拿掉了昂贵的腕表和奢侈的大牌,穿了件低调且质地精良的衬衫,看上去矜贵、不失稳重。


    南老爷子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绕过柜台走向林颂耀。短短几步,已是将这个年轻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林颂耀初次登门,带了不少名贵烟酒,高档补品。南老爷子扫一眼,瞧出这小伙子家境殷实。


    吴婶在旁乐开了花,一个劲地盯着林颂耀打量。南老爷子与林颂耀寒暄几句,老爷子听不清楚,林颂耀就弯下腰同南老爷子说话。


    在林颂耀的精心包装下,他那股与生俱来的浮华与玩世不恭被巧妙地收敛起来,呈现出一派教养良好、端庄持重的模样。


    南久瞧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移开目光,瞅向茶馆大门的电子锁:“现在都用上高科技了,什么时候换的?”


    吴婶告诉她:“去年换的,你爷爷总忘带钥匙,把自己锁在外面好几回了。宋霆干脆换了个电子锁,这下出门就不用带钥匙了。”


    当这个名字猝不及防地被提及时,南久和南老爷子都短暂地沉默了下。茶堂内,除爷孙俩,没人察觉到这微妙的氛围存在过。南久很快又将话题岔开:“这个锁带指纹吧?”


    “带是带,你爷爷那个指纹总是录不好,他都是点密码。”


    “密码能记得住吗?”


    “怎么记不住,他生日他能不记得?”


    南久笑了:“他过寿请了半个巷子的人,还把生日当密码,也不怕遭贼?”


    “那不能,现在都不用现金了,贼进来偷什么?总不能偷茶碗吧。再说,有宋霆在,哪个敢半夜过来偷东西?”


    南久不再接话,也没开口问宋霆去了哪。这次回来的日期,她提前就告知了老爷子。虽然没明说,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多少都会避嫌。这个时间,他应该不会待在茶馆。


    南久正这么想着,楼梯上出现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