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三那年

作品:《南城小巷

    老秦出院了,这次治疗夺走了他半条命,南老爷子一早就去老秦家看望他。


    吃早饭时,桌上只有他们仨。南久专心致志地啃鸡蛋灌饼,宋霆则低着头喝粥,两人都没出声。南乔宇见大家都这么安静,有些不大适应。他打开话匣问道:“你们这次去山里有什么好玩的没?”


    南久垂着睫毛,无声地咀嚼着。宋霆抬眸瞧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南乔宇左看看、右瞧瞧:“干吗都不说话?”


    宋霆端起碗,一口气喝完碗里的粥。南乔宇瞥见他小臂上的伤口,问道:“宋叔,你手臂怎么了?”


    手臂是那晚南久咬的,伤口已经结痂,瞧不出是牙印。宋霆拿起碗站起身,回道:“蚊子咬的。”


    宋霆的身影已经走远,南乔宇还在喋喋不休:“我就说山里蚊子毒吧,幸亏我没去,我血型招蚊子。”


    南久瞪他一眼:“你才有毒,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南乔宇莫名其妙转过头,他也没惹南久,不知道她怎么火气这么大,顺口问了句:“姨妈来了?”


    ......


    虽然南久很不情愿,但是南乔宇还是死乞白赖地跟她买了同趟回酆市的列车,座位还是跟她挨着的。


    临走那天早上,南老爷子将南久叫到屋中,把装有学费的信封交给她。


    “自己收好了,路上别掉了。还有,别给小宇看见,你也知道他......不说了。”


    南久将信封收进背包夹层里,拉上拉链。再次抬起头时,她环顾了一圈这间屋子。屋里墙壁还是从前的绿色墙裙,**石地面从南久小时候过来就是这样,几十年没变过。


    她出声问道:“这屋怎么没翻新?”


    “宋霆是说连我屋一起弄,我没让他搞。你奶奶在的时候就是这个样,一辈子都过来了,还弄它干什么。”


    南久渐渐收回视线,微妙而复杂的情绪像无数根麻线缠在一起。上一辈人无法用裹小脚的方式裹缠住这一代人,同样的是,这一代的人也无法将上一辈的人强行剥离他们那个时代。那是他们切切实实走过的路,经历过的坎,流进血液里的人生。


    南老爷子至今不会用ATM机,不懂如何清理手机内存,也弄不懂二维码收到的钱怎么转出来。宋霆是南老爷子与这个时代接轨的桥梁,她碰了这座桥梁,却怎么也做不到让这座桥梁在爷爷的世界


    里轰然倒塌。


    ......


    宋霆将南久和南乔宇的行李先行搬上车。南久背着双肩包站在巷子口,风吹起了她的白金色发尾,她的目光穿透巷子口晃动的人影,落在宋霆身上。


    他关上后备箱,转过头。


    一阵穿堂风而过,卷起地上灰尘与枯叶。南久唇角弥漫开一抹笑意:“不给我买桂花糕了吗?”


    宋霆转身走去卖糕的小店。南久坐在车上等他。


    须臾,他敲响车窗。南久落下窗户。他将装有桂花糕的袋子递进窗,南久接过袋子,手指勾住他的骨节。骨节微微收紧,指腹的纹路烙在她的手指间,烫进身体里。


    在南乔宇转过头之际,南久松开了他的手,重新合上窗户。


    南乔宇坐在副驾驶伸着头问:“为什么你有,我没有?”


    南久提起袋子:“你要分你一块?”


    “我不吃。”


    “不吃那么多废话。”


    这一次车子没有停在站前广场,而是直接开去停车场。宋霆提着两人的行李将他们送进站。


    2014年酆市已经全面取消站台票,南城也计划在今年逐步取消。这是宋霆第一次买送站票,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列车进站前,宋霆提醒南乔宇,要去洗手间趁早去。南乔宇回他这会儿不想尿尿。宋霆剜了他一眼:“你别上车到处找厕所。”


    南乔宇想想也是,他位置靠窗,去厕所得让南久让来让去,她待会又甩脸子,还不如先去上一个。


    南乔宇将行李扔给宋霆,问南久:“你要不要一起?”


    南久声音凉飕飕地回他:“你有病吧,我跟你去男厕所?”


    南乔宇讪讪地转过身,走远了。


    宋霆收回视线,扣住南久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到柱子后的阴影里。他收紧手臂,拽她入怀,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腰,将她按向自己。心跳共振,气息纠缠。他垂下头,呼吸里压制着隐隐的暗流:“十一放假回来吗?”


    她的侧脸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细微的电流在身体里流窜:“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


    短暂地相拥,他们再次走入天光里,只是已然各自分开。


    列车驶入站台,南久和南乔宇跟随人流上了车。南乔宇找到靠窗的位置,南久在他身边坐下。


    四方的小窗将宋霆的身影框在列车外。南乔宇坐下后,隔着车窗对宋霆挥了挥手:“其实我觉得宋叔这人有时


    候还挺好的,特地买了站台票进来帮我们拿行李。


    南久侧过视线,目光定格在窗外那道修长的身影上。铁轨在脚下震颤,列车缓缓移动,她扭过头,直到视线彻底切断,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外。


    南乔宇的大脑袋突兀地闯进她的视野里,填满她空掉的视线。


    “车子都开了还看什么?


    南久扭回头,垂下视线:“你管我。


    “你跟宋叔肯定有事。


    南久心脏陡然慢了半拍,晃动的眸光藏在眼皮之下。


    “我发现自打你们从山上回来后就不大对劲,你是不是跟他在山上......


    南久攥紧背包,呼吸渐渐放轻。


    “吵架了?我看你们都不怎么说话了。


    南久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松掉了,她悠悠抬起视线看向南乔宇,眼里浮上几许讥诮:“你还是有点智商的,但是不多。


    ......


    南久下车后收到宋霆发来的信息,问他们有没有到站。她仓促中回了条:到了。


    直到南久回到宿舍,放下行李后,才看见宋霆后来回的信息。信息中,他告诉南久在她背包里放了张银行卡,并将银行卡的密码发给了她。


    南久读完信息,放下手机立马翻出背包。最外面的口袋里插了张卡,是上车前,宋霆将她拽到柱子后面时放的。


    南久拿着那张银行卡发了好一会儿呆,将卡收进了抽屉中。


    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去了趟星耀办理销假手续。再次见到林颂耀是在会议室外面,透过会议室的玻璃,南久瞧见林颂耀将一沓材料扔到几个人面前,言辞犀利:“看看现在酆市多少家机构,年后光是庆阳区就多出来三家,学舞的人就这么多,新机构三天两头办活动,你们数数手上还有几个有粘性的学员?仗着自己打过比赛,上过节目,个个眼睛恨不得都长头顶上,也不管下面人学不学得会,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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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敷衍,动作拆解不到位。叫你们拿个活动方案比登天还难......


    南久坐在外面,跟着里面的人听了长达半个小时。林颂耀在酆市富二代圈子里属于长相出类拔萃的,穿名牌开跑车,自然不缺乐子和女人。南久之前一直以为林颂耀是个纨绔子弟,开机构不过是打发时间。听说他的家里家大业大,不缺这点小打小闹的生意。况且,他平时也不怎么来机构。南久在星耀代课这么久,见过他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


    来。这么听下来,她承认之前对林颂耀多多少少有点以貌取人了。


    会议室门打开,南久从沙发上站起身。林颂耀瞥了她一眼:“找我?


    南久拿着手中的单子:“签字。


    “去办公室签。


    办公室的门被林颂耀推开,他步子又重又急。还没坐下,手机便响了。林颂耀拿出手机瞧了眼,抬头对南久说:“你等一下。


    他接通电话,跟手机那头的人周旋。


    “我听说了,他们打算年后安排他回国。


    “我妈应该比我早知道,她还没跟我通过气。


    “怎么谈?弄到台面上不就撕破脸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颂耀坐在办公桌前,低头捏住紧皱的眉心,每句话都带着种耐心耗尽的疲惫感。


    南久站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眼神划过左边的茶水柜。她缓步挪到茶水柜前,拿起茶杯。将杯子冲洗干净,温杯、投茶。虽然她没有宋霆那么行云流水的泡茶手法,不过没吃过猪肉,总归是看过猪跑。在茶馆待了这么久,简单泡杯茶还是不在话下的。


    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摆放在林颂耀面前,动作轻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林颂耀的视线顺着茶水的热气向上抬起,氤氲的白雾后显出朦胧的轮廓。一截素白的手腕从杯底收回,南久放下茶又退回原位,安静地等着。


    林颂耀端起茶送到嘴边,舌尖卷着茶香浸润到喉咙里,郁结的心绪在不知不觉中被这温度熨开。他拿着手机,目光似有若无地打量南久。


    她扎着高马尾,下巴微翘,眼尾上扬,五官单拎出来都不出挑,组合在一起却有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林颂耀只见过她一面,他记得她叫南久,还在上学。


    挂了电话,他视线略扬:“要签什么?


    “销假单。南久走到办公桌前,将单子递给他。


    “坐吧。林颂耀接过单子,瞅了眼。


    南久则抽开椅子,在他对面落座。


    他拿起一支笔,打开笔盖,问了句:“腰伤没问题了?


    “没事了。


    林颂耀签完字,将销假单推到南久面前,瞥见她拿在手上的手机,笑了下:“换手机了?


    南久上一次见林颂耀还是签合同的时候,时隔已久,他仍记得这细枝末节的变化,让南久略感惊讶。


    “男朋友买的?林颂耀合上笔盖,将笔重新插入笔筒。


    “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南久拿起销假单,低眸回道。


    “以你现在的经济状况,恐怕不会对自己这么大方。林颂耀靠回椅背上,“我听金扬说,你前阵子回老家了,男朋友老家的?


    不着痕迹的轻笑漫过南久的唇角:“返岗需要做背调吗?她扬了扬手中单子,“谢谢林总。


    南久转过身,不慌不忙,脚步平稳,合上门的动作却又干脆利落。林颂耀拿起茶杯,目光比平时多停留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