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大半都奉献给了这片大海和那面海鸥旗帜。


    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在自己还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刚刚穿上海军制服，满心以为正义无所不能的时候，那扬席卷了世界的风暴。


    那是六十年前，一个足以让世间都为之颤栗的年份。


    一个名为“白夜”的海贼团，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了半个世界，直指世界权力的中心，对世界政府发动了悍然袭击。


    其船长的白夜，更是如魔咒般刻在了那个时代所有强者的心头。


    当时的战国，不过是海军训练营里一个最普通的新兵，每天挥洒着汗水，幻想着未来的功勋。


    那种级别的战争，对他而言遥远得如同神话。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段时间，整个海军本部都笼罩在一种末日般的恐慌之中，连空气都凝重得让人窒息。


    他只知道，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过多久，世界政府便向全世界宣布，白夜本人已被消灭，其海贼团也已彻底覆灭。


    紧接着，大海迎来了洛克斯的时代。


    在漫长的岁月中，新的传说掩盖了旧的禁忌。


    白夜这个名字，也如同沉入海底的废铁，被战国渐渐遗忘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但是今天，这个本该腐朽在历史尘埃里的名字，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再次轰响在他的耳边。


    这让战国如何能够不惊，如何能够不惧！


    “小鹤，你确定情报没有错！？”战国双手撑着办公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老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真的是……白夜吗！？”


    “战国，我已经让情报部的人再三确认了。”


    鹤参谋的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她那双阅尽千帆的眼中，同样写满了凝重与不安。


    “从东海传回来的最后信息，那个男人的名字，就是白夜！”


    显然，鹤中将也无比清楚，这个名字背后，究竟代表着何等恐怖的过往。


    “呼……”战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海军可以单独处理的范畴了！我要马上联系五老星！”


    战国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了一个通体纯白、没有任何多余花纹的电话虫。


    这是元帅的特权，能够直接与世界最高权力——五老星通话。


    战国拿起话筒，电话虫很快被接通，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喂！战国，有什么事！”


    “五老星大人，我有最紧急、最高级别的情报需要报告！”战国一字一顿，语气凝重如山。


    “我们刚刚得到情报，一个名为‘白夜’的男人出现在东海，以一人之力，摧毁了我们部署在东海的全部海军力量！”


    话音落下，电话虫的另一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片刻之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我知道了……白夜的事情，世界政府会处理。”


    “你们海军，只需要继续打击大海上海贼就可以了！”


    “记住，不要插手！”


    “嘟——”


    话音刚落，五老星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给战国任何追问的机会。


    五老星的目的很明确，要将关于白夜的一切，彻底封锁在最高层。


    无论这个再次出现的白夜是真是假，他们都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更不希望海军插手。


    “这……”战国握着话筒，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向鹤参-谋，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小鹤，看来五老星并不想让我们插手关于白夜的任何事情！”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鹤参谋的眉头也紧锁着，忧心忡忡地问道，“东海的所有海军基地都已失联，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对那片海域的控制权！这在海军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嗯！这确实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战国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卡普那家伙……好像正在东海休假……让他去，以休假的名义，秘密调查一下东海的情况！”


    “我明白了。”鹤参谋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立刻转身去安排。


    ……


    此时，东海的某片海域，阳光明媚，海风和煦。


    海军英雄卡普，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沙滩椅上，嘴里叼着甜甜圈，悠闲地晒着太阳，惬意地打着瞌睡。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电话虫“布鲁布鲁”地响了起来。


    “喂……是小鹤啊，有什么事情吗！？”卡普一脸无所谓地拿起电话虫，懒洋洋地问道，“我可是正在休假呢！”


    “卡普，东海现在的情况如何！”电话虫里，传来了鹤参谋严肃到极点的声音。


    “东海的情况！？”卡普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平静大海，疑惑地反问道，“风平浪静，好得很啊！”


    “刚刚得到最新的消息，东海的所有海军，都被一个海贼击败了！”鹤参谋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而做这一切的人，是一个叫做‘白夜’的海贼！”


    “白夜！？”卡普嚼着甜甜圈的嘴巴停了下来，他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等等！难道是……那个白夜！？”


    “轰”的一声，卡普仿佛被雷劈中，整个人直接从躺椅上弹了起来，脸上的悠闲与懒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恐惧的骇然！


    “没错，就是那个白夜！”鹤参谋沉声确认。


    “这怎么可能！那个怪物……他明明已经在六十年前就死了！”卡普失声大吼，也难怪卡普会如此失态。


    六十年前，卡普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


    他跟随着当时还只是海军中将的钢骨空，有幸……或者说不幸地，参加了那扬围剿白夜海贼团的终极之战。


    在那扬战斗中，年轻的卡普亲眼见证了何为神魔之力。


    白夜一拳将一座巨型岛屿轰成齑粉，一剑将无垠的大海劈开深渊。


    那毁天灭地的恐怖实力，即便是六十年后的今天，卡普回想起来，依旧会感到脊背发凉。


    尤其是，白夜以一人之力，独战五老星与神之骑士团的画面，更是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真的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吗？


    伴随着白夜的“死亡”，他的传说也成为了被世界政府严令禁止谈论的禁忌。


    可现在，鹤居然告诉他，这个本该只存在于噩梦中的男人，又出现在了大海上，而且就在自己所在的东海！卡普如何能够不震惊！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鹤参谋的声音将卡普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世界政府下令，不让我们海军插手这件事。卡普，你以休假的名义，偷偷去调查一下，务必查清楚那个‘白夜’的虚实！”


    “我明白了！”卡普的眼神彻底变了，他一把扔掉手里的甜甜圈，一个箭步就跳上了自己的军舰，曾经那个玩世不恭的海军英雄，此刻浑身散发着如临大敌的恐怖气势。


    ……


    可可亚西村。


    白夜那恐怖的霸王色霸气依旧笼罩着全扬，以斯摩格为首的所有海军，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着，动弹不得。


    “可恶的海贼……有本事就杀了我们！”斯摩格咬碎了牙，鲜血从嘴角渗出，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嘶吼。


    作为一名将正义刻在骨子里的海军，他早就做好了为之献身的准备。


    在见识到这无法抵抗的绝对力量后，斯摩格心中只剩下不甘与求死的决绝。


    “杀你？我杀你做什么？”白夜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有没有兴趣，当我的手下？”


    “可恶！你这个该死的海贼！你休想让我背叛海军，背叛我心中的正义！”听到白夜的话，斯摩格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顿时暴怒起来。


    “呵呵，我只是让你当我的手下，可没让你背叛正义。”白夜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曾经，在我的船上，也有很多像你一样的海军。”


    白夜没有说谎。


    六十年前，他的麾下确实聚集了一批对世界政府和天龙人彻底失望，转而追寻另一种正义的海军强者。


    他没有理会斯摩果断的拒绝，而是继续用一种极具诱惑力的语气说道：“不要这么着急拒绝！成为我的手下，我可以让你去执行你心目中，那毫无瑕疵的、真正的正义！”


    “真正的……正义！？”斯摩格一愣，不明白白夜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白夜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任何人，只要胆敢破坏、违背真正的正义，都会受到惩罚！不管他是海贼，是海军，还是世界政府的高官……甚至说，就连那些自诩为神的天龙人，也一样要被制裁！”


    “制裁……天龙人！？”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斯摩格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但在这难以置信之下，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却如野草般疯长起来。


    斯摩格比任何人都清楚天龙人是何等超然的存在。


    他们是“神”，是世界的造物主，他们犯下的罪恶，海军不仅不能制裁，反而要保护天龙人。


    这份扭曲的“正义”，早已让斯摩格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与憋屈。


    可是，他只是一个海军上校，纵然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必须服从命令。


    因此，现在听到一个可以“制裁天龙人”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心神剧震！


    看着斯摩格脸上不断变幻的复杂神色，白夜淡淡一笑：“不用这么着急给我答复，你可以先好好考虑一下。现在，我得先去招待一下我的老仇人。”


    话音刚落，白夜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村庄，望向了远处的海平面。


    只见，在那海天相接之处，十几艘漆黑的巨型战舰正破开波浪，缓缓驶来。


    那些战舰的制式与海军截然不同，船身更加庞大狰狞，主桅杆上悬挂的，是代表着世界政府最高权力的旗帜！


    一股比海军舰队更加森然、更加庞大的压力，正朝着这座小小的村庄，快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