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重重的点头，“就算我不在村里住，哪怕过年不回来，我至少每年也会回来一两次给我爸烧纸。”


    陈二龙激动的和苗翠花对视了一眼，笑道：“太好了。昨天你婶婶还跟我念叨，说你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我当时还说，小远不是这种人！但是你妈妈今天突然给我钱，我还以为把你买断了。”


    听到这话，乔雅忍不住笑道：“就三万块把我儿子买断了？那我儿子也太不值钱了吧？”


    说着，乔雅变得神色严肃起来，“他二叔，以后不管小远在哪里，江州也好，淮宁也罢，哪怕就是去了国外，上湾村也永远是他的家乡。”


    “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


    陈二龙含泪点头，抬头就望着天花板，“大哥，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小远说他不走，上湾村永远是他的家！”


    “干嘛呢？”


    苗翠红抬手拍了他一下，笑骂道，“大过年的煽什么情？显得你！！”


    陈二龙挠挠头，有些害羞。


    陈远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二叔，现在能贴对联了吧？”陈远问道。


    陈二龙重重点头：“能！想想咱们家也有三年没贴对联了！”


    说着，陈二龙眼眶又不由得发红。


    陈远想起父亲陈大龙，沉重的抿了抿嘴。


    紧接着就起身拿对联去隔壁。


    沈雁凝和乔雅见状，也跟着过去。


    陈二龙这边也起身去拿对联，叫陈竖跟着帮忙。


    隔壁。


    陈远把大门及门头上的灰尘清扫干净，找出大门对联和胶带。


    陈远一边张罗着贴对联，一边说道：“我们这里有个习俗，贴春联也叫封门。”


    “封门是什么意思？”乔雅好奇的问道。


    陈远说道：“一般年底不都是要账的时候嘛，年三十是最后一天，如果要去要账，必须得上午去，下午如果再去的话，人家可能早早就把春联贴上了，春联贴上了，就等于这家已经封门了，就不能再要账了。也算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吧。”


    “哦，还有这说法！”乔雅喃喃点头，“妈今天也算开了眼界了。”


    不到一个小时，陈远就把春联贴好了。


    看着喜气的春联，陈远一扭头，仿佛又看到了陈大龙的身影。


    陈大龙站在远处，看着水平的春联，满脸堆笑。


    “儿子，新年新气象！”


    “明年咱争取考个好大学！”


    陈远笑笑，眼一眨，陈大龙又不见了。


    寒风裹挟着地上的灰尘，水泥缝中的枯草摇曳不定，似乎在告诉陈远，这个家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陈远眼前蒙上一层水雾。


    有点想念小时候。


    那时候日子过的虽苦，但心里每一天都是高兴的。


    晚上，他可以跟父亲吃着中午剩下的美味。


    可能不像别人家里七八十几个菜那么丰盛，但每一道都是他最喜欢的。


    “儿子，你怎么了？”乔雅见陈远发呆，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


    陈远摇摇头。


    每当年三十的时候，陈大龙总是会将外面的东西拿到家里去。


    说，一年到头了，不能有东西还散落在外面。


    陈远环视一圈，想把外面的东西收回家里去，可外面早已没有任何东西了。


    余晖渐渐消散，夜色逐渐降临。


    陈远收拾心情回到陈二龙家里。


    晚上吃了饭，春晚还没开始。


    陈远跟乔雅和沈雁凝说道：“今晚你们就在这睡，我去隔壁，明天早上再过来。”


    乔雅一脸疑惑：“为什么呀？楼上不是有房间吗？”


    沈雁凝大致知道陈远心里想的什么，说道：“妈，你就听小远的吧。”


    说着，沈雁凝又对陈远说道：“老公，我跟你一起过去。”


    乔雅慌道：“你们都去隔壁，把我一个人丢这里睡？”


    “没关系的，就这么说定了。”


    陈远不想再拉扯，随即又找到陈二龙，“二叔，一会儿我和雁凝去那边睡。”


    陈二龙本想说去那边干什么，但一想，也就由着他了。


    “好吧。”陈二龙点点头。


    随后陈远就拿着明天早上要燃放的鞭炮，以及一些点心干果之类的吃食和饮料，带着沈雁凝就来到隔壁家里。


    这里的环境自然不如陈二龙家里开着空调的房间睡的舒适。


    但这是陈远从小到大一直睡的房间。


    条件再差，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就是觉得有些委屈了沈雁凝。


    陈远打开取暖器，打开老旧的电视机，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节目。


    陈远坐到床边，对沈雁凝说道：“要不你去跟妈睡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


    “不！”


    沈雁凝当即摇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听到这话，陈远心头不由得一暖，说道：“我去烧点热水，你洗洗先上床。”


    “好。”沈雁凝点点头。


    不一会儿，陈远用热得快把水烧好，端来给沈雁凝洗。


    随后陈远自己也洗了洗躺在床上。


    每年的年三十都是守岁的时候，陈远一般在转钟之前是不睡觉的。


    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而且晚上睡觉还不能关灯。


    从小就是如此。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为了营造出万家灯火的氛围吧。


    也许去为了驱逐不好的东西吧。


    沈雁凝靠在陈远肩头，给王曦彤、赵明月等等一些好友聊着微信。


    陈远这边也是给同事们发了祝福语，在群里发了不少红包。


    转眼间临近零点。


    外面已经有零星的鞭炮声。


    声音有点远。


    是其他村子传来的。


    陈远没有转钟就起来放鞭炮的习惯。


    上湾村的人也大多都是早上起来再放。


    “睡觉吧。”陈远看到沈雁凝打哈欠，自己也跟着打了一个。


    沈雁凝点点头，枕着陈远的手臂睡了下去。


    ……


    一夜无话。


    早上六点多，陈远醒来。


    “老公，好像还早呢。”沈雁凝想多躺一会儿，其实她早就醒了。


    好像从五点多开始，外面的鞭炮声就响个不停。


    陈远看着外面朦胧渐渐褪去，说道：“该起来了。”


    说着，他便起身下床。


    沈雁凝见状，也只好跟着起来。


    陈远穿好衣服，拿上昨晚带过的鞭炮到外面点燃。


    “噼哩啪啦！”


    两三分钟后，鞭炮燃尽。


    陈远和沈雁凝来到陈二龙家里，准备吃早饭。


    “二叔，给你拜年了！”陈远笑着说道。


    陈二龙也才刚起来一会儿，含笑点头：“好好好，发财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