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 章第74章
作品:《病弱太子的摆烂日常》 四大皆空群
棠烬:“嗯,很有创意的想法。”
云然:“蓟州玉县?”
唐不苦:“我记得从永州到京城,好像就要经过玉县。”
云然:“没错,今天下午七点左右就到。”
糖安:“可以录视频吗?!可以录视频吗?!我想看!”
唐不苦:“那什么……其实……我也想看……”
云然:“不可以呢,小孩要是死了,谁负责?是你唐不苦还是你糖安?”
唐不苦:“我不是留了两颗保命丸吗?”
棠烬:“这边温馨提醒,保命丸是对普通人有用,那你觉得小太子是普通人吗?”
唐不苦:“没关系,我可以自给自足!”
云然:“?你要去玉县?”
唐不苦:“请叫我唐·乐子人·不苦。”
糖安:“棠烬姐姐,我可以跟你换宿主吗?”
唐不苦:“糖!安!我还没嫌弃你,你倒在这先嫌弃我上了!”
唐不苦下线和糖安决一死战去了,云然和棠烬见没戏看,也退出聊天群。
温景珩勾了勾嘴角,看她们相处真得有些好玩,很难想象得到自己在前两世,会与她们成为好友且同伴。
她们太鲜活了,而太子,与其说他是个完美储君,不如说是被封在规矩礼数里的提线木偶。
繁复仪轨是他的骨架,世代相传的训诫是牵线的绳,一举一动都循着定好的轨迹,看着周正无缺,但内里却空落落的。
其实在得知上一世的一切都有隐情后,温景珩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在很长的一段日子中,他会从太子的身份,变成一个探秘者的身份。
脱掉了名为太子的华服,温景珩其实也只是个,拥有大好青春年华的青年而已。
正发着呆呢,却突然感觉有只冷玉般的手敷在自己额头上。
抬头看见,就见二人不知何时停下交流,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棠烬收回手,顺势倒了杯茶:“没发热。”
云然笑得开心:“小珩刚刚想什么呢,这么用心。”
温景珩抿了抿嘴,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既然是同伴的话,那坦诚一点,也没什么的吧。
“我在想,你们的相处好惬意。”
云然和棠烬对视一眼,一时竟有些哑然,那么坦诚的吗?这样怎么让人狠得下心啊……
云然笑意真切了点,下意识的摸了摸蓝宝石项链,却突然发现比起之前天空色的浅蓝,它好像更浓郁了些,是湖蓝色。
棠烬也察觉到了,一顿扫描检查却也不见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只好小幅度的摇摇头。
把二人的小互动的收入眼中,温景珩启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皇家是这天底下阴谋算计最多的地方,连三岁的小儿都会察言观色,更何况身处中心的太子殿下。
也许云然和棠烬的行为旁人不会察觉,但那绝对不包括太子。
手指无意识的握紧筷子,正因为知道他们上辈子是好友,现下才有些落寞。
太子这身份是金枝玉叶裹着的万丈寒渊。
前一步,是万人之上的尊荣,玉佩金冠晃着日月昭昭的体面。
后一步,是孤枕难眠的苦寒,规矩是无形的冰墙,责任是压肩的霜雪。
他得是国之楷模,便不能有凡人的贪嗔痴念。
他得承宗庙社稷,便要将喜怒哀乐都锁进朱红宫墙。
他生来就站在金字塔尖,脚下是万里江山的重量,肩头是世代相传的规矩。
百姓的跪拜里藏着期待,朝臣的目光里裹着审视,连风略过红墙朱瓦,都像是在提醒,你是储君,是国之根本,怎能有半分软弱?
那些涌上喉头的沉闷、压在心底的孤寒,只能趁着深夜对着宫灯咽下去。
毕竟,天下人要的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储君,而非一个会痛会累的凡人。
他的抱怨,轻了是失仪,重了是失德。
万民的仰望是托举他的云,也是捆住手脚的网。
既已站于那万人之上的位置,连呼吸,都是比旁人更清贵的气,合该吞下所有凡人的委屈。
规矩早把抱怨二字从他的字典里剜去了,剩下的只有应当。
应当沉稳,应当周全,应当把所有情绪磨成圆融的玉,任谁看了都挑不出半分错处。
毕竟,天下人敬的是那个位置,而非位置上会痛会累的人啊。
抱怨?那是最奢侈的念头,早在被册立的那天起,就该随着自我一起,被锁进东宫深处落灰。
只是到了深夜,卸下那身沉重的蟒袍,对着孤灯独坐时,心底总会冒出点不合时意的念想。
渴望有人能不问身份,不记规矩,只当他是个寻常人,能拍着他的肩说句掏心窝的话。
那样炙热的、不必设防的友情,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是白日做梦的荒诞,只能在无人的深夜里,悄悄冒个头,又被规矩的冷水浇灭。
人人皆道太子是在权利与爱中长大的孩子。
如众人所说般,他自小被捧在掌心,锦衣玉食裹着,千恩万宠围着,嘘寒问暖的话语从未断过,
宫人们屈膝时的目光里,总也带着讨好的热意,宗亲们与他交谈时,那笑意也显得格外温和。
可围绕着他的爱意,像一层裹着蜜糖的壳,甜得发腻,却也脆得惊心。
那些笑意盈盈的眼,那些温言软语的关怀,总也像隔着一层剔透的琉璃,看得见暖,摸不着真。
或许乳母夜里掖被角时带过几分真心,或许太傅讲解经义时偶有片刻关切,但更多时候,那些爱像雨后的虹,看着绚烂,可根子却始终扎在名为太子的土壤中。
也偶尔会在某个寂静的午后恍惚,若他不是太子,只是个寻常宗室子弟,那些笑容还会这般真切吗?那些嘘寒问暖还会这般殷勤吗?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懒得去拆穿。
拆了又如何?难道要揪着每个人问“你爱的是我,还是储君的位置?”
与其讨来一堆半真半假的答案,不如装作全信了。
糊涂着,假装那些关切都是真的,假装自己首先是“他”,其次才是太子。
有些答案,不知道,反而能活得轻松些。
毕竟,连这份模糊的暖意,都是他身为太子才能拥有的特权。
捅破了,或许连这层壳都剩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