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尘埃落定

作品:《签字离婚后,我神医身份震惊全球!

    医院深夜的走廊,空旷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许南辰还站在原地,手里那张薄薄的纸,却重若千钧。


    死亡医学证明书,上面每一个打印出来的黑色宋体字,都像一根针,扎进他的眼底。


    【姓名:秦岚;年龄:五十八岁;死亡原因:急性心肌梗死。】


    冰冷的铅字,没有任何温度,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那个唯一还会笑着喊他南辰,让他多回家吃饭的女人没了。


    许南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沾着血污的白大褂,那是抢救秦岚时留下的。


    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暗沉的褐色,就像他此刻的心,一切都结束了。


    不,还没有,他缓缓掏出手机。


    屏幕上倒映出他疲惫到麻木的脸,秦岚的后事,林晚意不会管也不相信。


    傅深那个小人,更不可能,那么只能是他。


    他这个在法律意义上,还未彻底解除关系的女婿。


    又是这样,每一次,当他下定决心要彻底离开,斩断所有羁绊的时候,总会有新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他的脚上。


    去海外进修的计划,又要推迟了。


    许南辰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找到了一个备注为导师的号码,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按下了拨通键。


    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嘟……嘟……”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南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许南辰闭了闭眼,将满身的疲惫和悲伤,都关在了眼皮之下。


    再次睁开时,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导师,我可能暂时不能去您那边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导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许南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那股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骨髓。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城市的光污染将天空染成一片混沌的灰黄。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就像他此刻的人生。


    “我母亲去世了。”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说的是我母亲,而不是我岳母。


    从他叫秦岚第一声妈开始,在他心里,她就是自己的母亲,是那个在他亲生母亲去世后,给了他为数不多温暖的长辈。


    和林晚意,没有任何关系。


    听筒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唉,痴儿,痴儿啊。”


    导师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惜和无奈:“终究是天意弄人,既然如此,后事要紧,你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情。”


    “只是可惜。…”


    导师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地惋惜:“南辰,你的天赋,不该被这些俗事耽误。”


    “我听说了,你从原来的医院辞职了。”


    许南辰低低地嗯了一声。


    “也好。”导师话锋一转。


    “既然不打算出国,总得有个去处,我有个老朋友,是市第一人民医院,心脑血管科的主任教授,国内的顶尖权威。”


    “我打个招呼,你直接过去,凭你的那双手,到了那儿没有人能埋没你,那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许南辰静静地听着。


    市一院,那是整个江城,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顶尖医院,曾经是他毕业时最想去的地方,只是为了林晚意他放弃了。


    如今,兜兜转转,命运似乎又将他推回了最初的轨道。


    只是物是人非。


    “我知道了,谢谢您导师。”许南辰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傻孩子,跟我客气什么。”导师又叹了口气。


    “节哀顺变,处理完后事,就去市一院报道吧,别让你这一身的本事,真的荒废了。”


    许南辰应道:“好。”


    挂断电话,走廊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他握着手机,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建业发来的信息。


    【许医生,秦女士的遗体已经暂时安置在太平间了,您要去看看吗?】


    许南辰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迈开脚步,走向了那个位于医院负一层的,代表着终结的地方。


    走廊的灯光,一盏一盏从他头顶掠过,光影斑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越往下走,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就越淡。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的气息,太平间的门,厚重而冰冷。


    负责看守的值班人员,看到赵建业提前打过招呼的许南辰,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用一种司空见惯的,带着些许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然后,沉默地,拉开了一个冷柜,白色的布单,覆盖着一个人的轮廓。


    许南辰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块白布,仿佛想用眼神,将它看穿。


    值班人员动作很轻,将白布从头部掀开,露出了秦岚的脸,那是一张无比安详的脸。


    没有了临终前的痛苦和挣扎,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忧愁和无奈。


    她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解脱了的弧度。


    就好像只是睡着了,睡得那么沉,那么沉。


    许南辰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脑海里闪过的,是五年前,他第一次去林家。


    秦岚拉着他的手,笑得一脸慈爱地说道:“南辰啊,以后我们晚意,就交给你了,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


    他想起了两年前,自己母亲病重,秦岚几乎天天都来医院,陪着他安慰他:“好孩子,别怕,有妈在呢。”


    他还想起了,就在不久前,秦岚把那张存有五百万的卡,塞进他手里,眼眶通红:“南辰,是晚意对不起你。”


    “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不管你们以后怎么样,你永远都是妈的好儿子。”


    一幕一幕,宛如昨日,可眼前的人,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笑着喊他一声南辰了,许南辰缓缓地,伸出手。


    他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想去碰一碰她的脸颊,却又在距离皮肤只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太冷了,那是一种属于死亡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冰冷。


    他缓缓地收回了手,然后深深地弯下了腰。


    他的嘴唇翕动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妈,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答应您了。”


    他的眼眶干涩得发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悲伤到了极致,原来是麻木。


    “我跟林晚意已经不可能了,这辈子,再也不可能了。”


    他说得斩钉截铁,像是在对秦岚发誓,也像是在对自己宣判。


    冷柜里散发出的寒气,一丝丝,一缕缕,钻进他的四肢百骸,将他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带走。


    许南辰缓缓直起身子,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张安详的睡颜。


    目光里,所有的悲伤,不舍,眷恋,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坚硬如铁的决绝。


    “不过,您放心,您的最后一程,我一定,会好好送您。”说完,他转过身,再没有回头。


    将那个曾经给过他温暖的母亲。


    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冰冷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