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正统
作品:《丹道帝尊》 胡广抬起头,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持剑而立,神情冰冷的女子。
一个荒谬却又唯一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你……”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嘶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修成了……完整的青云剑诀?”
唐柔俏脸含霜,一双凤眸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但她的沉默,以及她身上那股愈发纯粹,愈发浩瀚的剑意,已经给了胡广最明确的答案。
完整的青云剑诀!
那不仅仅是一套功法,那是青云宫的根。
是青云宫之所以能屹立于东域数千年的立宗之本!
是青云宫已经断了数代的无上传承!
胡广自己修炼的,包括陈逆,包括青云宫如今所有的长老和弟子,所学的都只是残篇。
虽威力不俗,但与真正的完整剑诀相比,犹如萤火与皓月,云泥之别!
难怪……难怪她敢一个人回来!
难怪她有底气面对自己和陈逆的联手!
原来她竟然已经明悟完整的青云剑诀!
这是青云宫名正言顺的正统!
自己和陈逆,汲汲营营,谋划算计。
到头来,不过是跳梁小丑,是窃取宗门权柄的叛逆!
这个认知如同一盆冰水,从胡广的头顶浇下,让他瞬间从权力的狂热中清醒过来。
他心中的所有野望,所有不甘,在正统这两个字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和苍白。
“铮!”
唐柔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手腕一抖,又是一剑递出。
这一剑,比刚才更加迅疾,更加玄奥。
剑光飘忽,仿佛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空气中留下一连串淡淡的残影,每一道残影都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从四面八方笼罩了胡广所有可以闪避的路线。
胡广脸色惨白,他能感觉到,这一剑,他接不住。
硬接的下场,必死无疑!
在死亡的巨大威胁下,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面对着那笼罩而来的剑网,他非但没有提剑反抗。
反而将体内刚刚凝聚起来的灵力尽数散去。
紧接着,他借助唐柔第一剑攻击的余力,身形疾速后退,与唐柔拉开了数十丈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于夺命境修士而言,不过是眨眼即至。
但胡广需要的,就是这片刻的喘息。
在所有或惊愕,或不解的目光注视下。
胡广在稳住身形的下一刻,做出了一个彻底颠覆他枭雄形象的动作。
他松开了握着长剑的右手,任由那柄跟随他多年的灵器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然后,他双膝一软,竟是直挺挺地朝着唐柔的方向,单膝跪了下去!
这还不算完。
他俯下身,双手平伸,托起了那柄掉落在地的长剑,剑尖朝向自己,剑柄朝向唐柔。
同时,他的头颅深深地低了下去,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这是一个在宗门大典上,对祖师,对宫主才会行的最隆重,最谦卑的臣服之礼。
整个主峰之巅,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前一刻还意气风发,与宫主分庭抗礼的胡长老,怎么就跪下了?
“青云宫长老胡广,不知宫主已得祖师传承,得授完整剑诀,此前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胡广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半分枭雄的霸气,只剩下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惶恐。
“胡广,恳请正统一脉原谅!”
“愿领宫主责罚!”
他匍匐在地,姿态谦卑到了极点,仿佛一个等待神明降下裁决的凡人。
他很清楚,在绝对的正统面前,任何挣扎和反抗都是愚蠢的。
青云宫的根基就是青云剑诀,谁掌握了完整的剑诀,谁就是无可争议的主人。
继续顽抗,不仅是死,更是要背上欺师灭祖,分裂宗门的千古骂名。
而现在,主动臣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唐柔的剑,停在了半空中。
那凌厉的剑网在她身前三尺处悄然敛去,只余下最中心的一道剑芒,依旧吞吐着森冷的寒意,遥遥指着胡广的眉心。
她也没想到,胡广竟会如此果决。
看着匍匐在地的胡广,唐柔冰冷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波动。
剑风止歇,但那股无形的锋锐之气,依旧笼罩着整个广场。
唐柔持剑而立,剑尖的寒芒映照着胡广低垂的头颅。
她一步步走近。
胡广能清晰地感受到唐柔的脚步声在靠近。
那股凌驾于他剑道之上的恐怖剑意,如同实质化的山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柄长剑的锋芒已经贴近了他的额前发丝。
只需轻轻一送,便能洞穿他的头颅,绞碎他的神魂。
但他依旧没敢抬头,甚至连身体都不敢有丝毫颤动。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抬头的瞬间,就可能被解读为挑衅或者不甘,那迎来的必然是死亡。
“宫主,老夫……罪人胡广,此前是被陈逆那老贼蒙蔽了心智!”
在唐柔即将走到他面前时,胡广抢先开口了,声音里充满了悔恨与急切。
“陈逆他狼子野心,早就觊觎宫主之位。”
“他欺我等不知宫主已得传承,花言巧语,蛊惑我等,言说宫主您年轻,无法带领青云宫走出困境。”
“我……我一时糊涂,竟信了他的鬼话!”
他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将自己从一个主谋。
瞬间撇清成了一个被蒙蔽的从犯。
唐柔的脚步停在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的影子将胡广完全笼罩,如同神祇俯瞰着忏悔的罪人。
“陈逆已死。”
唐柔的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死人,是不会开口反驳的。”
一句话,就点破了胡广甩锅的伎俩。
胡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这种小聪明瞒不过这位新任的宫主。
“宫主明鉴!”
他立刻接着说道,声音愈发谦卑。
“是,我承认,我也有私心!”
“我不该怀疑宫主的能力,更不该生出不臣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