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告状

作品:《重生七零小福妻

    张月揽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


    “没人来过。”


    她撒谎了。


    那双黑沉的眼眸,定定地看了她足足有十几秒,张月揽觉得自己的脸皮,就要被他这道目光烧穿。


    他没有再问。


    那根带着薄茧的手指,从她的唇角缓缓滑开,收了回去。


    他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水壶,走向院子里的水龙头,拧开,哗哗的水声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这顿晚饭,张月揽一口都吃不下去。


    陆振华吃得很快,碗筷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吃完,收拾了碗筷,洗漱,上床,整个过程,两人再无一个字的交流。


    张月揽躺在床的最里侧,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那具身体,散发着灼人的热量,那道视线,在黑暗中,始终落在她的背上。


    她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气依旧炎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振华一早就去了部队。


    他走后,张月揽才感觉屋子里那股沉重的压力消散了一些。


    她喂了麦芽,正在院子里洗昨天换下的衣服,李雪的大嗓门就在院门外响了起来。


    “月月!在家呢!”


    李雪端着一个搪瓷盆,里面泡着几件衣服,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张月揽旁边的小板凳上。


    “你这脸怎么白的跟纸一样?昨晚没睡好?”李雪凑过来,关切地打量着她。


    “还好。”张月揽低着头,用力搓着手里的衣服。


    “我跟你说个事儿,”李雪压低了声音,用胳膊肘撞了撞她,“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张月揽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昨天下午,那个赵知青,是不是来找你了?”


    张月揽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有抬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李雪一拍大腿,“昨天下午好几个人都看见了!现在院子里都传开了,说那赵知青看上你了!”


    肥皂的泡沫顺着张月揽的手指滑落,滴进水盆里。


    “他那个人,眼光高得很,咱们部队文工团好几个漂亮小姑娘给他递过手绢,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回可好,偏偏就对你上了心。”


    李雪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她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张月揽,问道:“哎,说真的,月月,你觉得他怎么样?他要是真对你有意思,你可得想清楚了,你家陆排长那脾气,可不是好惹的。”


    张月揽的心乱成一团麻。


    她能怎么想?她只想离那个赵朔越远越好。


    “李姐,你别乱说,我跟他不熟。”张月揽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可没乱说,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李雪撇撇嘴,“反正话我给你带到了,你自己多个心眼儿,这男人啊,尤其是陆排长那样的,自己的东西,别说让别人碰了,就是多看一眼,他心里都不舒坦。”


    李雪的这番话,让张月揽一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事情正在朝着前世那个最坏的方向发展。


    张月揽不想出门,可她总不能渴死。她拎着木桶,硬着头皮走出了院子。


    家属院的公用水井在院子尽头的一棵大槐树下。


    这个时间点,正是各家准备晚饭的时候,井边围着好几个洗菜、打水的军嫂和女青年。


    张月揽低着头,快步走过去,只想赶紧打完水就走。


    她刚把水桶放进井里,搅动辘轳,几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身影就围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脸上有几颗雀斑的女孩。


    张月揽有点印象,她也是住在附近的知青,叫王玲,平时总跟在赵朔身边。


    “哟,这不是张同志吗?”


    王玲的声音尖尖的,带着明显的敌意。


    张月揽没有理她,继续摇着辘轳。


    “有些人啊,真是命好,嫁了个当官的丈夫,自己什么都不用干,就在家享福。”另一个圆脸的女知青阴阳怪气地说道。


    “享福也就算了,可别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赵朔哥是什么人?那是从京城来的文化人,以后是要做大事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扯的。”王玲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张月揽的脸上。


    张月揽打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们。


    “你们想说什么?”


    “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王玲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别以为你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就能为所欲为!我警告你,离赵朔哥远一点!你要是再敢背着你男人偷偷勾搭他,别怪我们不客气!”


    “勾搭?”


    张月揽被这两个字气笑了。


    她什么都没做。


    可是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成了那个不知廉耻、主动勾引的坏女人。


    凭什么?


    就因为她长了一张不符合这个年代审美的、过于白皙秀气的脸?


    “我再说一遍,离他远点!”王玲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虚,声音更大了。


    周围打水的军嫂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远远地看着这边,指指点点。


    张月揽没有再跟她们争辩。


    这种事,越辩解,在别人眼里就越是掩饰。


    她提起打满了水的水桶,水很重,压得她的肩膀生疼。


    绕开那几个挡路的女知青,一言不发地往家走。


    身后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地嗡嗡作响,吵死了。


    张月揽回到家,把水桶重重地放在地上,水花溅出来,打湿了她的裤脚。


    她站在屋子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委屈,愤怒,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在她心里横冲直撞。


    院门被推开,陆振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刚从训练扬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身的汗气和尘土。


    张月揽看着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脸。


    “陆振华。”她叫他的名字。


    陆振华看着她,黑眸里带着询问。


    “今天下午,有几个女知青来找我。”


    张月揽抱着手臂,下巴微微抬起,那表情,不是在求助,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却又让她烦透了的事实。


    “她们警告我,让我离那个叫赵朔的远一点,说我勾引他。”


    她把“勾引”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眼睛里燃烧着两簇愤怒的火焰。


    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这是你的地盘上发生的事,这些人惹到了我,而我是你的女人。这件事,你得管。


    陆振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大概从未想过,这个一直像惊弓之鸟一样躲着他的小妻子,会用这样一种理直气壮的、甚至带着点命令意味的姿态,向他“告状”。


    他眼中的错愕,很快被一种更深、更浓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一种被全然依赖和信任的、巨大的满足感。


    空气安静了片刻。


    “呵……”


    一声低沉的、带着笑意的气音,从他的胸腔里溢了出来。


    他笑了。


    不是那种敷衍的、没有温度的笑。


    而是眼底的墨色都化开了,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一个真真切切的、带着愉悦的笑。


    张月揽被他这个笑弄得一愣。


    “我知道了。”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要低沉柔和许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没有去碰她的脸,而是极其自然地,帮她理了理额前一缕被汗水濡湿的碎发。


    指腹擦过她光洁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张月揽的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这件事,”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处理。”


    他的眼神,深邃又专注,里面翻涌着一种张月揽熟悉的、名为“占有”的东西。


    但这一次,那占有欲里,多了一层清晰的、名为“守护”的承诺。


    “以后再有这种事,”他收回手,声音压得更低,“直接来找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


    “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