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聿辉算是看出来了，霍老爷子是又老又自信啊。


    或许是被人捧习惯了，他就自觉高高在上了，可他忘了，这个时代可不是他年轻的时候，一代新人换旧人，他们那一辈的落后思想早就被拍在了沙滩上。


    霍霄不在意老爷子什么眼神，冷冷地回复一句：“我不要云启的股份。”云启集团不出一个月股份就是跌到谷底，到时候就会变成烫手山芋，扔都扔不掉。


    这个回答霍老爷子是不信的，人都爱财，他不信霍霄那么清高。


    他清清嗓子难得和善地开口：“你既是我霍家的孩子，老头子我也不会亏待你。你在外面也该玩够了，就收收心回来吧。”


    霍老爷子很自负，他觉得霍霄找到了家人又怎样，只要他给的利益足够大，最后他终是还会回到自己身边。


    霍执已死，霍扬也废，老二霍捷没什么大本事，守家都不成，霍老爷子挑来拣去也就霍霄能继承他的衣钵，虽然不舍，但这一摊子事总得有个干活的。


    这话说得跟多大的恩赐似的，赵聿辉看着霍老爷子洋洋得意的样子有些生气。霍霄用得着他施舍啊，如果霍霄愿意，赵家会有大把的股份给他。


    霍霄没顺着他的话说而是将一沓资料放在他前面：“爷爷，当年的事不解释一下吗？”


    霍老爷子拿起资料没看几眼就扔回桌上：“我当什么事呢，不就是当年出了点意外嘛。”霍老爷子根本没拿这件事当回事，霍执是他儿子，老子对儿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霍执整天与宁澜腻腻歪歪，公司的事都不上心了，我就出手教训了一下而已。也没做什么，就是给他塞了几个女人，在他住的酒店做了别的安排，恰好被宁澜撞到而已，别的也没什么？”


    霍老爷子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霍执沉溺于情爱，他出手阻止不是应该的吗？


    霍执很聪明，让他躲过了好几次。那次他去海城出差，霍老爷子就想着在外地他的防备心应该没那么重，就又暗中动了手。


    也是随了他的意，那次霍执果然中招了。只不过跟他预想的不一样，霍执颓废了很久，甚至一度要放弃霍家的一切，还是宁澜劝住了他。


    霍老爷子随意地仿佛在说别人家的八卦，霍霄被他不屑的态度气到了。


    霍霄以为很难查到的真相，没想到就被霍老爷子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他甚至都没拿这件事当作秘密，玩笑似的就说出来了。


    就知道吵架这事霍霄不在行，所以赵聿辉开口：“那您知不知道，因为这次意外，让霍霄的爸爸妈妈赔上了一辈子，也毁了另一个女孩的一生。”


    霍老爷子轻哼一声：“小子，你别说得那么危言耸听。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吗，用得着寻死觅活，我看就是他们心胸狭隘，换成别人根本无关痛痒。”


    宁澜后来不是原谅霍执了吗，他们不是还一起养霍霄了吗？


    至于另一个女孩，跟他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误打误撞进来的，霍执当时中了药，她也喝了酒，她没跑掉只能怪她自己无能。


    赵聿辉都被霍老爷子的三观震惊到了，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们是你的儿子，儿媳啊？”


    霍老爷子被他幼稚的问题逗笑了，儿子儿媳又怎样，任谁不听话就该接受惩罚。


    霍霄却接了一句：“他连自己的情感都不放在心里，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


    赵聿辉这一刻也明白了，看着老爷子轻蔑开口道：“老爷子，你心里明明不在意情感，却一直维持这对前妻情深义重的人设，装了那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


    被戳穿老爷子就变脸了：“小子，你胡说什么？”


    这下轮到赵聿辉蔑视他了：“表面利用深情人设，占尽了红利，背地里却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人一旦上了年纪，多少都会沾点迷信。赵聿辉又继续：“老爷子，这么多年您就没有梦到过老夫人吗？梦里她不会恨你吗？霍家表面看起来风光，其实内里早就千疮百孔了吧，这难道不是报应吗？”


    第一次有人在霍老爷子面前如此口无遮拦，霍老爷子气坏了：“霍霄，这就是你看上的人？带这样的人回家，你就不怕霍执和宁澜泉下有知不得安生吗？”


    霍霄可没觉得赵聿辉有什么错，当年霍老爷子靠着老夫人的帮衬起家，在她过世后又打着思念亡妻守护她的所有的名号，全面霸占了公司。这些年他一直装作深情不渝的样子，外界对他的风评越发好了。


    尤其是近些年每每谁家出了桃色绯闻、私生子等敏感话题，他总是被拿出来大夸特夸，公司也因为他营造出来的声誉获益良多。


    赵聿辉算是发现了，只要霍老爷子无理，就开始转移针对霍霄，这次他要帮霍霄到底。所以拦在霍霄面前说话：“你说霍霄做什么，明明就是你，是你害的他们，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他们原本可以恩爱到老？”


    霍老爷子很是不屑地开口：“他是我儿子，就应该听我的，他忤逆我，这就是下场！”当年霍老爷子给霍执安排了联姻对象，霍执不愿意还和对霍家没有任何帮助的宁澜结婚了。他们还想婚后过恩爱的生活，怎么可能呢？


    霍老爷子算计霍执不止一次，他们不是要彼此忠贞做彼此的唯一嘛，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这一刻赵聿辉终于看明白了，一切都是霍老爷子的控制欲在作祟，他要控制霍执让他为自己卖命，为此甚至不惜毁了他。


    老爷子看赵聿辉如此护着霍霄觉得好笑，霍执深情又怎样，还不是没有留住宁澜。霍霄这才多大，他对赵聿辉的喜欢又能坚持多久，这个臭小子不会以为他们真能恩恩爱爱过一生吧。


    这么幼稚的想法，听起来就可笑，所以他看向赵聿辉：“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感情，除非它能带来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