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村寨外的森林里，几道黑影准时出现，汇合在一起。


    当看到蒋瑜安然无恙地出现时，龙小云那一直紧绷的眼神，才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天色蒙蒙亮，临时搭建的联合指挥部帐篷里，气氛有些压抑。


    虎头，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来回踱步。


    地上的烟头已经丢了好几个。


    他一整晚都没合眼，就等着血狼冲锋队那边的消息。


    可现在，天都快亮了，对面什么都没传出来。


    一个猛虎突击队的队员端着杯热水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头儿，喝口水吧。守了一夜了。”


    虎头停下脚步，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


    “血狼那边呢？有什么动静没有？”


    队员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古怪。


    “报告虎头，没有。我们的人一直盯着。”


    “从昨晚十一点他们帐篷熄灯之后，就再没亮过，也没见一个人出来。”


    这话一出，帐篷里其他几个醒着的猛虎队员也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队员忍不住开了口。


    “头儿，这帮人到底行不行啊？谱摆得比谁都大，结果到了真章就趴窝了？”


    “他们还说昨天晚上进去探测，结果连人都没出现过。”


    “就是！还以为是什么王牌部队，搞了半天是来这儿露营的？”


    “别瞎说！”虎头呵斥了一句，但脸上的不满却更加浓烈。


    他本来就对上面突然空降一支队伍来主导行动有意见。


    现在这支叫“血狼”的队伍，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就是来“镀金”的。


    夜间侦察是整个行动最关键的一环，他们居然直接睡过去了！


    这仗还怎么打？


    虎头的耐心彻底耗尽，他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水杯都震得跳了一下。


    “给我接通公安局行动总指挥部！老子要跟老温说话！”


    “这活儿，我们猛虎自己干！”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温总！我是虎头！”


    虎头对着通讯器，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老温沉稳的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


    “虎头啊，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干什么？”


    “我能没火气吗？”虎头压着嗓子，怒气却一点没少。


    “我申请，立刻，马上，更换合作单位！”


    “我请求由我们猛虎突击队独立执行这次突袭任务！”


    老温在那头顿了顿，问道。


    “理由呢？血狼冲锋队不配合你的工作？”


    “配合？”虎头气得笑出声。


    “他们是压根就没工作！温总，您知道吗？”


    “从昨晚到现在，血狼冲锋队全员都在帐篷里睡大觉！”


    “原定的夜间侦察计划，他们连门都没出！”


    “他们这是什么态度？这是来打仗还是来度假的？”


    老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就在虎头以为他会安抚自己几句时，老温却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虎头，你确定，他们一整晚都没离开过营地？”


    “我确定！”虎头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派了最得力的两个哨兵，二十四小时三班倒，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们的帐篷连条缝都没开过！”


    “行了。”


    老温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轻松，甚至带了点调侃的意味。


    “你现在，打开你面前的战术平板。”


    虎头一愣。


    “血狼冲锋队在一个小时前，刚给我送来的。你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指挥部里响起“滴”的一声，战术平板上弹出了一个加密文件。


    虎头将信将疑地点开。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一张张高清晰度的照片，接连不断地在屏幕上弹出。


    第一张，是整个制毒村寨的俯瞰结构图。


    精确到每一栋建筑的布局，每一个火力点的分布，甚至连巡逻队的换防路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第二张，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对着电脑屏幕狞笑。


    那张满是横肉的脸，正是他们追查了半年的幕后主使之一，武吉！


    照片的清晰度，高到能看清他眼角的皱纹。


    接着是交易记录、账本、内部文件……


    最后，是几张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照片。


    照片上，几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男人被捆在阴暗的角落里，虽然虚弱，但眼神里还透着光。


    是之前失联的侦查员！


    整个指挥部帐篷里，鸦雀无声。


    虎头和他手下的队员们，全都死死盯着屏幕。


    “这……这他妈……不可能！”


    之前那个抱怨的年轻队员，结结巴巴地喊了出来。


    “我们的人明明一直盯着！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是怎么拍到这些照片的？难道他们会隐身不成？”


    “这照片是P的吧？对！一定是P的！为了交差……”


    他的话还没说完，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


    蒋瑜带着龙小云几人，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滚动播放的照片，嘴角微微上扬。


    “虎头队长，各位，早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帐篷里所有猛虎队员的身体都僵了一下。


    蒋瑜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虎头那张写满震惊和尴尬的脸上，语气平静地说：


    “看来温总已经把资料分享给你们了。”


    “我正打算过来，跟你们碰一下昨晚的侦察情况。”


    虎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自己前脚刚跟总指挥告完状，后脚人家的战果就直接甩到了自己脸上。


    蒋瑜却像是没看到他的窘迫，径直走到他面前。


    “我知道，你派人盯着我们的帐篷了。”


    这句话一出口，猛虎突击队的队员们，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看蒋瑜。


    虎头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了。


    “我理解。”蒋瑜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战场，第一次合作，互不信任是正常的。”


    “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甚至会做得更绝。”


    他话锋一转，抬手指了指帐篷外。


    “不过，虎头队长，你们的警戒哨岗，布置得有点问题。”


    “东南方向三点钟位置，那片灌木丛，是你们视野的绝对盲区。”


    “从哨兵的巡逻路线来看，每隔一分半钟，那里会有长达三十秒的监控真空期。”


    “如果我是敌人，我会从那个地方渗透进来。悄无声息地，就能摸掉你们一半的人。”


    蒋瑜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这段话不仅说明了他们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的。


    更说明了，人家在执行任务的同时，也把他们这边的防卫部署摸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