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瑜笑了，“这叫什么话。”


    “我这明明是给他们上的第一课，一堂生动形象的‘开门红’。”


    他伸出手指，对着空气点了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让他们这帮在各个军区横着走的尖子兵们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特种作战！”


    “他们以为自己是来参加奥运会，比谁跑得快跳得高？”


    “错！这是战场！一个不讲规则，只论生死的修罗场！”


    蒋瑜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把他们身上那些可笑的骄傲和锐气，一点一点全部磨平！”


    “让他们从骨子里明白一个道理，在战场上，能活下来的，是最能适应规则，甚至……创造规则的人。”


    老黑班长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竖起一个大拇指。


    他挥了挥手，对自己身后的两个兵说道。


    “下去个人，把这位同志给弄上来，送去基地好好‘招待’。”


    “是！”两个士兵立刻放下绳索，准备下坑捞人。


    蒋瑜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嗯，时间刚刚好，下一个目标点也快到了。”


    他转身，正准备前往下一个伏击地点，却被老黑班长一把拉住了胳膊。


    “哎，等等，出事了。”老黑班长的表情有些凝重。


    “哦？”蒋瑜挑了挑眉，“那几个小子在基地里闹事了？”


    “那倒没有，一个个都昏得跟死猪一样。”老黑班长摇了摇头，压低了嗓门。


    “是机长那边传来的消息。”


    “说吧。”


    “在送最后一个新队员过来的时候，还没飞进岛屿的范围，那个队员就……就直接跳了。”


    “跳了？”蒋瑜愣了一下。


    “对！跳了！”老黑班长加重了语气，“连伞包都没打开多久，人就掉海里了！”


    “机长在天上盘旋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无线电也联系不上，人……失踪了。”


    听完老黑班长的话，蒋瑜非但没有半点紧张或者愤怒，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极有兴趣的笑容。


    “你笑什么？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有意思。”


    蒋瑜答非所问，摸着下巴，开始分析起来。


    “飞机还没进岛就跳伞，说明她提前观察了。”


    “她看到了一座漆黑的岛，一座没有任何灯火和炊烟的岛。”


    “一个正常的军事基地，不可能在夜晚是这个样子。”


    “所以她判断，预定的降落点，百分之百是个陷阱，是个为她们精心准备的口袋。”


    “她不愿意在我的规则里玩，不愿意被动地跳进陷阱里，等着被我俘虏。”


    蒋瑜的眼睛越来越亮。


    “所以，她选择了在半路跳海，自己选择登陆点，化被动为主动。”


    “这个兵，有想法，是个好苗子啊！”


    蒋瑜忍不住赞叹道。


    老黑班长听得目瞪口呆，他完全跟不上蒋瑜的脑回路。


    “我说……现在是夸她的时候吗？关键是人找不到了啊！”


    “这茫茫大海，晚上温度又低，一个不小心……”


    “她叫什么名字？”蒋瑜打断了他的话。


    “啊？”


    “我问你，这个跳海的兵，叫什么？”


    “哦哦，”老黑班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名单。


    “我看看……叫，叫龙小云。是直接特招下来的那个，是特种作战指挥研究中心的人。”


    “龙小云……”


    蒋瑜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果然是她。”


    “你认识？”老黑班长好奇地问。


    “不认识。”蒋瑜摇头，“但她的档案我看过，算是这批新人里，履历最特别的一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派快艇出去搜一下？”老黑班长焦急地提议。


    “再晚点，我怕她真的在水里撑不住了。”


    “不用。”


    蒋瑜的回答，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什么？”老黑班长怀疑自己听错了。


    蒋瑜转过身，直视着老黑班长的眼睛，语气变得冰冷而坚定。


    “我说，不用找。”


    “从她选择跳出机舱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把这次考核，当成了一场真正的战斗。”


    “军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如果她连自己选择的第一关都扛不过去，那她就不配留在这个地方。”


    说完，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老黑班长，而是对着那两个刚把卢峰从坑里拖上来的士兵下令。


    “通知基地，把冷锋、俞飞、史三八，还有这个叫卢峰的，一共四个，全部给我按俘虏待遇处理。”


    “扒掉他们所有的装备，撕掉他们的军衔，把他们关进战俘营里！”


    “让他们好好清醒清醒，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是！”


    士兵们被蒋瑜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所慑，立正敬礼，大声回答。


    老黑班长还是不放心，凑了上来。


    “可是……龙小云她毕竟是个女同志啊，这体能……”


    “女同志？”蒋瑜冷笑一声，“老黑，收起你那套怜香惜玉的想法。”


    “在战场上，子弹可不分男女。”


    “能被特招进这里，她就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一个兵，一个特种兵。”


    “你以为她跳海是鲁莽？是冲动？”


    蒋瑜摇了摇头，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你错了，她这也是在试探我。”


    “她想看看，她未来的指挥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还没亮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咸腥气。


    冷锋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挣扎着浮出水面，第一个感觉是冷。


    他费力地睁开眼，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视线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手臂粗的钢筋焊成的铁网，将他牢牢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战俘营？


    这个念头瞬间闪过脑海。


    他动了动身体，手脚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是专业的老手捆的死结。


    该死。冷锋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没有选择徒劳地挣扎，而是立刻开始感受身体的每一处细节。


    他稍稍扭动脚踝，鞋底传来一个微小而坚硬的触感。


    还在，他心里一松。


    那是他藏在特制军靴夹层里的刀片，薄如蝉翼，锋利无比。


    那是他在西南军区的老部队里，一个即将退伍的老班长送给他的“保命符”。


    没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场，竟然是在这里。


    他开始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努力地用脚去够身后的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