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令没有理会谭晓林，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龚箭。


    龚箭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


    他沉声说道：“报告总司令，如果是别人，我也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但他是蒋瑜。”


    “我亲眼见过，他打的怎么样。他的枪感和计算能力，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龚箭的话掷地有声。


    “哦？”总司令眉毛一挑，来了兴趣，


    “你的意思是，他能创造奇迹？”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创造奇迹，”龚箭摇了摇头，随即又坚定地说道，


    “但我知道，如果有人能在这个距离上创造奇迹，那个人，一定是他！”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总司令深深地看了龚箭一眼，然后转回头，重新看向大屏幕。


    “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我倒要看看，这个蒋瑜，到底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喜！”


    总司令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半山坡上，何晨光的耳麦里，传来了指挥部的命令。


    “晨光，总部命令，可以应战。”


    “没把握，但可以试试！”


    何晨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他缓缓地，从原本的俯卧姿态，变成了一个半跪的姿势。


    这是为了获得更好的视野和射击角度。


    但他这个动作，也意味着，他将自己更大面积的身体，暴露在了对方的枪口之下！


    就在何晨光改变姿势的同一瞬间。


    林间空地上。


    趴在地上的蒋瑜，突然伸出左手，不紧不慢地从身边揪了一小撮青草。


    他松开手，任由草屑随风飘散。


    “风速2.5，风向西南，顺风……”


    他心中默念着，右手拇指和食指，在瞄准镜的旋钮上，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微调声。


    而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刹那！


    1250米外的半山坡上！


    跪姿据枪的何晨光，竟然也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


    同样的风，对于身处不同位置的两个人来说，却是一个顺风，一个逆风！


    何晨光的手指，同样在自己的88式狙击步枪瞄准镜上，飞快地调整着。


    指挥部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上被分割成两半的画面。


    两个人的动作，如同镜面倒影，精准同步，不差分毫！


    这是何等恐怖的默契和战斗直觉！


    他们甚至没有见过面，却在这一刻，思想和行动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我的天……”谭晓林捂住了嘴，眼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陈善明和苗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调整完毕。


    蒋瑜和何晨光，再次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他们就像两尊雕塑，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枪响。


    “砰——！”


    一道清脆又沉闷的枪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指挥部里，陈善明下意识地皱眉：“怎么就一枪？谁开的枪？何晨光还是蒋瑜？”


    “导播！回放！慢镜头回放！”总司令立刻下令。


    大屏幕上的画面，瞬间倒回。


    时间，被放慢了十倍，二十倍……


    在极致的慢镜头下，所有人都看清了。


    蒋瑜和何晨光，几乎是在同一个千分之一秒内，同时扣动了扳机！


    两颗承载着狙击手巅峰意志的子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旋转着，呼啸着，射向彼此！


    因为速度太快，距离太远，声音的传播出现了延迟和叠加，所以传到指挥部的，只有一道枪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子弹的轨迹，在超级计算机的模拟下，以两条红线的形式，出现在屏幕上。


    一条，从下往上。


    另一条，从上往下。


    在空中，那两条红线以一个微小的角度，交错而过！


    下一秒。


    何晨光头顶上方几寸的树枝上，猛地爆开一团木屑！


    而在另一边。


    蒋瑜身旁几寸的树干上，同样爆起一团木屑，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


    平手！一个堪称神迹的平手！


    指挥部里，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惊叹！


    “我的天！他们两个……都打中了对方预判的位置，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操作吗？！”


    谭晓林彻底说不出话了，她看着屏幕上那两个依旧保持着射击姿态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和敬畏。


    总司令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激动地连连拍手。


    “好！好啊！难得！真是难得！”


    “给咱们军区，挖出来一个宝贝啊！”


    “何晨光已经是我军最顶尖的狙击手之一了，没想到，今天又冒出来一个！我们，又多了一张王牌！”


    战场上。


    蒋瑜缓缓地放下了枪，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透过瞄准镜，看向远处的何晨光。


    何晨光，也同样放下了枪，从半跪的姿态站起。


    两人隔着1250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何晨光对着蒋瑜的方向，缓缓抬起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个军礼，无关立场，无关胜负。


    只是一名顶尖狙击手，对另一名顶尖狙击手的认可和尊重。


    蒋瑜看懂了。


    他咧嘴一笑，也对着何晨光的方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然后，他潇洒地收起自己的狙，转身，头也不回地没入了身后的丛林。


    “他走了。”


    王艳兵从草丛里探出头，看着蒋瑜消失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语气里满是急躁和不甘。


    “晨光！你怎么就让他这么走了？”


    “就差一点！刚才你们要是补一枪，他绝对跑不掉！”


    何晨光眼神深邃地望着远方，那里已经没有了蒋瑜的身影，只剩下随风摇曳的树林。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你觉得，他刚才打偏了吗？”


    王艳兵愣住了，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打偏了？怎么可能！


    那种级别的狙击手，在锁定了预判点之后，子弹会偏离分毫？


    那可是1250米的超远距离对狙！


    何晨光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将自己的狙击枪收了起来。


    “他没打中我，我也没打中他。”


    “这第一次交手，算是我们互相留了面子，探了探底。”


    “他知道我的水平，我也知道了他的深浅。”


    何晨光转过头，看着依旧愤愤不平的王艳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