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令猛地一拍桌子，那张由上好实木打造的指挥桌，竟被他拍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以为他是谁？一个新兵蛋子！劫持了几个指挥官，就敢跟整个华北军区叫板？！”


    总司令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胸膛因为剧烈的喘息而大幅度起伏着。


    “他把我们当什么了？纸老虎吗！”


    “我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不管他想干什么！”


    他指着门口，几乎是用吼的在下达命令：“给我调一个装甲步兵营过来！再给我接通炮兵旅！老子要把他连人带飞机，一起轰了！”


    暴怒的咆哮，在指挥部里回荡，一直沉默不语的集团军军长，此刻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极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司令，先冷静一下。”


    军长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看向总司令，缓缓摇头：“我们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总司令怒气冲冲地反问，“难道就任由这个小兔崽子，骑在我们脖子上吗？”


    “因为人质。”军长吐出三个字，让总司令的怒火为之一滞。


    范天雷，康雷，安然……


    这些人，任何一个拎出来，都是部队里的栋梁。


    尤其是范天雷和康雷，一个是狼牙特战旅的参谋长，一个是铁拳团的团长，这两个王牌部队的大脑，此刻都在蒋瑜的手里。


    如果真的用重火力覆盖，那后果，没人能承担得起。


    “那你说怎么办！”总司令一拳砸在桌子上，裂痕更深了，“难道就这么看着他逍遥法外？！”


    “他跑不掉。”军长的目光，转向了一旁失魂落魄的老黑班长，和满脸怒火与自责的龚箭。


    “龚箭。”


    “到！”龚箭猛地挺直了身体，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是蒋瑜的新兵连指导员，你对他，应该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军长的声音不带感情，“现在，我命令你，立刻组织人员，不惜一切代价，把所有人都给我安全地救回来！”


    “是！”龚箭大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决绝。


    这是命令，也是他必须完成的赎罪。


    “报告首长！”就在这时，一直呆坐着的老黑班长，突然弹了起来。


    他的双眼虽然依旧有些无神，但属于一个老兵的本能，已经让他从巨大的冲击中，恢复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我……我大概知道他要去哪儿了！”


    一瞬间，指挥部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老黑班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巨大的电子沙盘前，双手在操作台上一阵飞速敲击。


    很快，一张高精度的卫星地图，被调取了出来。


    他指着地图上，从演习区域延伸出去的一条红色的航迹线，沉声说道：“这是通用直升机的最大航程。蒋瑜没有进行过空中加油，以他起飞时的油量计算，他能飞行的最远距离，就是这个范围。”


    航迹线的尽头，是一个孤零零地悬于蔚蓝色大海之上的……小黑点。


    “这是……鬼宿岛？”


    “鬼宿岛？”军长皱起了眉头，“那不是一座早就废弃的孤吗？他去那里干什么？”


    “是的，首长。”老黑班长点了点头，开始解释。


    “鬼宿岛，位于渤海与公海的交界处。三十年前，我们海军曾在上面设立过一个水警区的观察哨。但后来因为一些领土归属的争议问题，我们主动撤离了所有驻防人员，那里就成了一座无人荒岛。”


    老黑的手指，在鬼宿岛的位置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


    “最关键的是，这座岛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


    “它的一半，位于我们领海基线之内。而另一半……在公海！”


    当这两个字从老黑班长的嘴里说出来时，指挥部里，一群身经百战的将军校官们，脸色“唰”地一下，全都变了！


    之前还叫嚣着要用炮兵旅把蒋瑜轰成渣的总司令，此刻也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所有的怒火瞬间被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冰寒。


    他们比谁都清楚，“公海”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现代战争中，所有大范围杀伤性武器的坟墓！


    导弹？不能用！远程火炮？也不能用！


    一旦任何带有主权标识的重型武器，越过那条无形的线，在公海区域开了火，那就不再是国内的演习事故，而是会立刻升级成震惊世界的外交事件！


    到那个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就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士兵，而是来自国际社会的巨大压力和无数的麻烦！


    总司令的嘴唇哆嗦着，指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岛屿，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是故意的……”


    一个新兵！在被全军区围追堵截的情况下，不仅完成了石破天惊的“斩首”行动，甚至连自己的退路，都规划得如此精准，滴水不漏！


    他用一道无形的“公海”界线，硬生生废掉了军区百分之九十九的重火力优势，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庇护所！


    这一刻，指挥部里再也没有人把蒋瑜当成一个一时冲动、头脑发热的新兵蛋子了。


    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一个心思缜密、胆大包天，把战争规则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怪物！


    “报告！”


    火凤凰的代理队长何璐，和教导员谭晓琳，快步走上前来。


    “总司令，军长！火凤凰特战队请战！”


    何璐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眼神里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安然被劫持，这是我们火凤凰的耻辱！我们请求，由我们亲自执行这次营救任务！我们保证，把所有人都安全带回来！”


    谭晓琳也补充道：“我们对小股部队渗透、CQB近身作战、人质营救，有丰富的经验！交给我们，是目前最优的选择！”


    她们说的，是事实，论专业性，在场的任何一支部队，都无法与火凤凰这支顶级的女子特战队相提并论。


    然而，总司令听完，却是脸色一黑，想都没想，直接摆手拒绝。


    “胡闹！”他瞪着何璐和谭晓琳，没好气地说道：“这里是华北军区！不是你们东南战区！”


    “是我们军区的兵，捅出了天大的篓子！”


    “要是最后，还要靠你们东南战区的特种兵来救，我们华北军区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但却是在场所有华北军区将领的心声。


    如果连一个新兵蛋“绑架”首长的破事，都需要兄弟军区派特种部队来帮忙解决，那他们华北军区，明天就能成为全军的笑柄！


    何璐和谭晓琳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但军令如山，她们只能不甘地退下。


    总司令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龚箭的身上。


    “龚箭！”


    “到！”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司令的语气不容置疑，“人海战术也好，派人摸上去也好！必须把这场闹剧给我结束掉！”


    “是！”龚箭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就要去部署。


    “等等！”


    集团军军长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军长看着龚箭，一字一句地，下达了几个命令


    “第一，此次行动，定义为‘内部冲突解决’，而不是‘人质营救’。”


    “第二，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准踏入公海区域一步！”


    “第三……所有行动队员，不准携带任何制式武器！听明白了吗？”


    整个指挥部，再次炸开了锅！


    “不带武器，万一蒋瑜他……”


    军长打断了龚箭的话，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那座孤岛上的年轻人。


    “他如果想杀人，在指挥部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他费尽心机，把人带到那个地方，绝对不是为了撕票。”


    军长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弧度，有愤怒，有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好奇。


    “既然是游戏，我们就要遵守他的规则。”


    “他不用重火力，我们也不用。”


    “他不动杀心，我们也不带武器。”


    “我倒要看看，他一个新兵，赤手空拳，到底能翻起多大的浪！”


    “去吧。”军长挥了挥手，“把铁拳团战斗力最强的机械化步兵营给我拉上去！用我们最强的‘肌肉’，去会会他的‘大脑’！”


    “是！”龚箭不再犹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