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鱼竿往旁边一架，自己则靠在折叠椅上，翘着个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着直播间里那片已经彻底失控的弹幕。


    【扬哥！扬哥！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被两位女霸总给关起来了！】


    【别胡说！扬哥这是在享受胜利果实！左拥身价十亿的AI女科学家，右抱手握传媒帝国的霸道女总裁！这福气，羡慕不来！】


    【我站桐扬CP！霸道女总裁和她养的小狼狗！这个设定我能磕到死！太带感了！】


    【楼上的滚粗！明明是雪扬CP更好磕！高冷知性的归国精英和她痞帅深情的青梅竹马！这才是顶配！给我锁死！】


    看着这些狂热的，兴奋的，磕着各种CP的评论，张扬心里那点因为被当成棋子的郁闷，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个看戏的。


    看着这群比他还投入的观众，为了一扬他自己都不知道剧本的戏，吵得不可开交。


    挺有意思的。


    这时，一条格外显眼的弹幕飘了过去。


    【扬哥！扬哥！你在哪里钓鱼啊？地址发一个！我马上过来，我保证不打扰你，我直接下河自己咬钩！】


    这条弹幕一出，直播间瞬间炸了。


    【哈哈哈哈姐妹你是个狼人啊！自己咬钩可还行？】


    【扬哥快看！你的鱼来了！】


    【我作证！我就是那个钩！】


    【我靠，你们这群女粉也太直接了吧！扬哥你小心点，这河边不安全！】


    【哈哈哈，扬哥的鱼塘，今天怕是要炸窝了！】


    【前面的都让让！我给姐妹刷个火箭，让她打车过去！】


    一时间，屏幕上各种礼物特效乱飞，火箭、嘉年华，刷得张扬的手机都快卡了。


    这两天经历的所有不快，在看到银行卡余额和眼前这片热闹的景象后，彻底消散了。


    钱，真是个好东西。


    它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


    就在这时，王德发扛着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哼哧哼哧地走了过来，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闷响。


    “扬子！过来搭把手！”


    张扬一脸疑惑地走过去，踢了踢那个蛇皮袋，“你干嘛呢？这一大袋子什么玩意儿？准备在这儿安家落户啊？”


    王德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指着那个蛇皮袋，脸上露出了无比骄傲的神情。


    “这，是我的窝料！”


    他拍了拍袋子，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今天，我准备了整整三袋！我就不信，今天还能空军！”


    张扬目瞪口呆。


    “啊？这……这都是窝料？你这是钓鱼，还是准备把这河里的鱼给活活撑死啊？”


    他这话，也通过直播，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所有观众的耳朵里。


    直播间，在寂静了零点一秒后，瞬间沸腾！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蛇皮袋装窝料？】


    【这他妈是钓鱼？这是在搞水产养殖投喂吧！】


    【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宣布，扬哥不是被女霸总包养的，他是被这个土豪兄弟包养的！】


    【我愿称之为：打窝仙人！】


    王德发看着弹幕，非但不觉得丢人，反而更加得意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划开蛇皮袋，一股浓郁到刺鼻的，混合着酒米、玉米和各种添加剂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钓鱼不打窝，钓得也不多！”


    王德发念叨着这句钓鱼佬的圣经，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表情。


    “我已经空军整整半年了！”


    “我今天，就简简单单打个重窝！”


    说完，他抱起那几乎有半人高的蛇皮袋，对准了面前平静的河面，猛地一倒！


    “哗啦啦啦——”


    黄的、红的、白的窝料，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在河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水花，然后迅速沉底。


    “我看你开不开这个口！”王德发丢掉空空如也的袋子，叉着腰，对着河面，发出了胜利者一般的宣言。


    张扬在旁边看得是哭笑不得。


    他默默地拿出自己的钓鱼装备，来到河边，看着那因为王德发这一通操作，似乎真的肉眼可见地上涨了一点的水位，沉默不语。


    就这样，两个人在河边撑起太阳伞，一人一根杆，坐了下来。


    一坐，就是四个小时。


    期间，张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直播间的观众们聊着天，吹着牛逼，倒也不算无聊。


    王德发则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鱼漂，那眼神，专注得像是在看高考的最后一道大题。


    然而，鱼漂就像是被焊死在了水面上，纹丝不动。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天边的云彩都被染成了橘红色。


    两人依旧是空军。


    张扬收起鱼竿，伸了个懒腰，对旁边已经快要石化的王德发说：“发子，要不散了吧？鱼也喂饱了，天也快黑了，咱也该回了。”


    王德发猛地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狰狞。


    “不行！”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劳资花了小一千块钱买的窝料！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


    张扬看着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又看了看面前平静无波的河水，憋着笑说道：“要不……你下去喝两口？这样好歹也算回本了。”


    “滚！”


    王德发泄了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生无可恋地看着河面。


    “算了！算了！老子明天还要上班！”


    他愤愤地收起鱼竿。


    “下次！下次我直接带个水泵过来！先把这河里的水抽干！我就不信这里面一条鱼都没有！”


    直播间的水友们，已经被这哥俩的操作给笑得喘不过气了。


    【哈哈哈哈！是个狠人！钓鱼佬最后的倔强！】


    【水泵抽水可还行？发哥你这是要去坐牢啊！】


    【今日总结：打窝仙人，含泪喂鱼，扬言抽水，再战江湖！】


    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


    张扬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带着几分客气的男人声音。


    “您好，请问是张扬吗？”


    “我是。”


    “您好，我是创客未来的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