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知老夫的身份，确定不见？”


    坐轮椅的老者，眯眼皱出深纹，眼缝里一抹寒光闪过。


    “老夫是真心求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这就是鬼市的待客之道？”


    殊不知，


    在这里，沈十夜就是他们的禁忌。


    说谁都行，唯独不能说他们老板的半分不是。


    老板想见谁就见谁，不想见谁谁就不能见，还轮不到这个老不死的来指手画脚。


    纸扎人的愤怒，是开在冥府河畔的沙华曼珠，美得惊心，又毒的蚀骨。


    青一唇角勾起，眼底不带笑意，瞳孔深处似有磷火行走，忽明忽暗。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他手指微曲，指尖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


    门口的红灯笼毫无预兆的晃动，打在青石板上的红色暗影逐渐扭曲，随即掀起一阵诡异入骨的阴风。


    从地面上蔓延出来的阴寒之气，以势不可挡之势迅速窜上几人脊背，让人汗毛竖起，骤然心悸。


    老者身后的人目光惊惧频频回头，总感觉身后似乎多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拉扯着他们的身体。


    这种感觉让人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他们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棍棒，抓紧了老者的轮椅，似乎准备随时逃离。


    有一人因实在是忍受不住这恐怖的氛围而开口。


    “老爷，不如我们先走，改日再来？”


    老者自然也发现了周围的变化，不过瞬息之间气氛便彻底扭转。


    看来人今天他是见不到了，以后应该也见不到了。


    只是，直接离开面子便掉在了地上。


    他何时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但是面子这种东西细来深究，它又远比不上命重要。


    老者权衡利弊后开了口，但还是不愿落了自己的面子。


    “不过区区鬼市，不见便不见，走！”


    青二放下手中冥币，瞬间出现在青一身侧。


    “区区鬼市？”


    “那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染血的唇，漆黑的眸，眼尾晕开的墨线如蛛网一般蔓延。


    “现在想走，晚了。”


    “今晚的账，就拿你们填！”


    就在二人准备动手之际。


    一道清冷如冰泉漱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清冽空灵，带着彻骨的寒意。


    “别废话。”


    “扔出去。”


    安玖：……


    沈先生貌似是真不高兴了。


    而他觉得，这不高兴里竟然有三分是他的原因。


    比如，那一百万……


    青一青二对视一眼。


    两人手里分别出现一黑一白两块牌子，牌子合上的的瞬间，门口的老者以及他身边的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两个动了一些手脚。


    以往上黑名单的人，顶多是被驱逐出去，再也进不来。


    而这些人三番两次前来挑衅，仗着家族目中无人，欺负人欺负到鬼市来了，竟然还想见他们老板，必须得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让他们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什么又惹不起！


    安玖抓紧了手里的木牌。


    真上黑名单了。


    第一次来到鬼市之时，他就有幸目睹过一个男人忽然消失在原地，后来听同行的人说，那是因为他坏了鬼市规矩，所以上了黑名单，被终身禁入此地。


    他今天也差一点点就上去了。


    青二继续喊到。


    “往前来，都好好排队。”


    青一单手掐腰，走到安玖面前，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你不进去，在这儿看什么热闹？”


    安玖：……


    “我现在就进去。”


    看到他进去，


    青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青二用胳膊顶了他一下，眼神示意他往外边儿看。


    “你看门口那小子鬼鬼祟祟的，上个月就搁那儿蹲着，刚刚又偷偷走了。”


    青一抬头看了一眼，这人确实反常，说不定也是个捣乱的。


    捣乱的他们倒是不怕，赶出去的方法多的是，只是会耽误他们做生意。


    而且也不能随便把人赶过去，有时候赶人需得请示一下他们的老板。


    他们两个以前脾气爆，没少往外赶人，只不过后来老板有令，才勉强收敛，赶人的时候会上去请示一下。


    除非来人太过分，否则他们都不会像今天这样直接动手。


    “你先看着，我去跟老板说一下。”


    两人虽然经常互掐，


    但在对外面前，总会出奇的一致。


    青一来到三楼，轻轻敲了一下门。


    “老板？”


    沈十夜站在阁楼栏杆旁，目光淡漠的落在下面，青石街上行人不断，步履匆忙，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


    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还有挂在树梢的红灯笼。


    而这种场景，会持续七天七夜，直至鬼市关门为止。


    “进来。”


    青一推开门，来到沈十夜身后。


    “老板，有人鬼鬼祟祟蹲守在门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上个月他也来过一次，要不要赶走……”


    沈十夜手指轻敲栏杆，眸光锁定在行人中某个偷感极重的身影。


    那少年确实鬼鬼祟祟，看着就不像是个聪明的。


    “不用管他。”


    青一准备退下，抬头便看到栏杆上爬上来一只小纸人。


    那小纸人小脑袋一歪，它还会说话。


    “五师兄！”


    “原来你在这儿啊。”


    青一：？


    老板又研发新品了？


    不对啊，老板喜欢扎纸人，但是可没见他剪过小纸人啊。


    而且，这小纸人身上竟然没有同类的气息。


    实在是神奇，那么他是靠什么说话，难道是生出了传说中的灵智！


    可是灵智这种东西，按理来说不是修炼出来的吗？


    一张纸又是如何修炼的呢？


    青一带着疑惑退了下去。


    沈十夜手一翻，掌心向上落在小纸人儿面前，他语气温柔的问。


    “灵灵，去哪儿玩儿了？”


    小纸人抱着他的手指爬了上去，坐在掌心的位置。


    “去五师兄老公家里玩儿了。”


    “他的房间可大了，有好多好多的玩具，他还给灵灵做了一个房间呢。”


    沈十夜呼吸一紧。


    这小家伙儿，一口一个他老公。


    沈十夜睫毛微颤。


    “灵灵，他不是我……不是我”


    那两个字，沈十夜好像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纸人：五师兄又害羞了。


    “五师兄你不要不承认啦，灵灵可懂了。”


    沈十夜：？


    它，它懂什么？


    小纸人又说。


    “五师兄自小封印情欲，不像其他师兄一样知晓自己的心意，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的。”


    “这个灵灵都明白的，主人都跟灵灵说啦。”


    沈十夜垂眸。


    “师父真的是这么说的？”


    小纸人点头。


    接下来的话，小纸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用双手捂住冒出两个红点点的小脸儿。


    “没关系哒，大师兄一开始也不承认呢，后来可享受了。”


    沈十夜懵了。


    “大师兄……很享受？”


    怎么个……怎么个享受法？


    小纸人捂着脸点头。


    “是哒，是哒。”


    “他说他老公是大补，是个好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