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冰公主的睫毛猛地一颤，眸子睁大，“你一直戴着那些……是因为这个？”


    从前只当是毒娘娘性子谨慎，怕毒素外泄伤了旁人，却从没想过，那遮掩下，藏着这样触目惊心的痕迹。


    身旁的白光莹也倒吸了口凉气，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疼，可这份心疼很快被另一层情绪压过——


    即使这样，毒娘娘也不该如此直接的唤起阿澜哥哥的伤疤。


    水清澜的目光掠过毒夕绯身上的毒痕，垂下了眼眸，缓缓开口：“我和阿漓能消去这些痕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流水本就有净化之力，我们身为水之主宰，躯体便是最好的净化工具。”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毒夕绯身上：“污染的净化，伤痕的消失，都是用我们的身体去吸纳毒素，一点点涤清。”


    毒夕绯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她一直垂着的头更低了些，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心底搅出一片冰凉的绝望。


    原来如此……不是什么神奇的法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治愈，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承担痛苦。


    那她身上这些毒痕呢？是不是也意味着，没有人、没有方法能真正帮她抹去？


    “所以……”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我只能这样等着？”


    等着人类停止那些愚蠢的行为，等着毒素不再蔓延，等着一个渺茫到几乎看不见的未来？


    水清澜的目光在毒夕绯那双眼盛满绝望的眼眸上停留了片刻，缓缓抬手，掌心向上一翻，一颗水滴状的宝石便凭空浮现。


    那宝石通体晶莹，在他指间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连边缘都泛着细碎的、流动的光纹。


    “这是水滴泪。”他声音依旧平稳，“它的净化之力虽不及本体承载的纯粹，但若只是短时间消除你的毒痕，足够了。”


    毒夕绯原本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亮，她死死盯着水清澜掌心的水滴泪，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你说……它能净化毒痕？”声音里的颤抖藏都藏不住，方才的绝望被突如其来的希望冲得七零八落。


    “一颗水滴泪，支撑近百年不成问题。”水清澜补充道，“只是力量耗尽后，需要新的来替代。”


    “我要！”毒夕绯几乎是脱口而出，身体下意识向前倾了半步。


    “水王子，无论你要什么，我都愿意换！哪怕是我的仙力，我的毒素，只要你开口……”她急切地说着，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后悔。


    水清澜看着她急切的模样，指尖的水滴泪轻轻转动了一下，他忽然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水清漓，伸手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阿漓，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水清漓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需要这样刻意避讳的事。


    冰公主和白光莹默默的点了点头，就是就是！还要偷摸摸的。


    水清澜却摇了摇头，晃了晃水清漓的手臂：“不可以，阿漓以后就知道了。”


    水清漓看着他眼里漾开的笑意，无奈地摇摇头，指尖在他发间轻轻揉了揉：“就你会撒娇。”


    语气里的纵容几乎要漫出来，“去吧，我们等你。”说罢便转身，与冰公主、白光莹一同退到了远处。


    水清澜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才转回头看向毒夕绯，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将水滴泪递过去：“东西可以给你，但我的条件……”


    不知过了多久，水清漓远远见水清澜走过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神色，便迎上去自然地牵住他的手：“谈完了？”


    “嗯。”水清澜点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蹭了蹭他的掌心，“我们回仙境吧！”


    “好。”


    水玲珑宫内


    床榻铺着柔软的水锦，水清澜往水清漓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对方衣襟。


    熟悉的、带着清冽水汽的气息包裹着他，没有半分杂质，水清澜舒服地喟叹一声，眼眸微眯。


    “好干净……比在人类世界舒服多了。”


    他往深处埋了埋，忽然顿住，脑袋微微歪着，眉头轻蹙。


    他……是不是要忘记了什么？


    指尖在水清漓衣襟上轻轻点着，想了半天也没头绪，索性作罢，反正想不起来的，大抵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怎么了？”水清漓感觉到他的动作，低头看他。


    “没什么。”水清澜摇摇头，往他怀里又缩了缩，“阿漓抱我睡会儿吧！”


    与此同时，海面之上


    “太过分了！那群圣级仙子怎么能这么做！把我们扔在冰面上不管不顾，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魔法了啊！”建鹏气愤的声音传进了几人的耳中。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裂纹蔓延开，每一次抬脚都带着脆响。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身旁的舒言，指尖刚触到对方的衣袖，冰面就猛地往下一沉，冰冷的海水瞬间漫过脚踝，冻得人骨头缝里都发疼。


    “抓紧了！”舒言死死抓住建鹏的胳膊，目光扫过四周。


    除了无边无际的海水，连块像样的浮木都没有。


    王默的校服裙摆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腿上，她望着茫茫海面：“怎么办……我们会不会……”


    就在这时，齐娜的声音响起：“伙伴们，快走！”


    她和菲灵的契约还在，利用塔罗牌艰难的撑起一道光桥，将几人往远处拖拽，“以我如今的仙力……只能到最近的岛上……”


    之前为了对抗水龙，她接连用了好几次大型魔法，仙力几乎已经耗尽。


    光桥晃了晃，终于在一片灰蒙蒙的岸边消散，几人踉跄着摔在地上，沾满油污的碎石硌得手心生疼。


    “这是什么鬼地方……”建鹏撑着地面站起来，低头一看，差点吐出来。


    脚下的土地被垃圾和不知名的腐物覆盖，远处堆着密密麻麻的干尸，风一吹，一股恶臭直往鼻子里钻。


    齐娜解除了变身，虚弱地坐在一块稍微干净点的石头上，双臂紧紧环住膝盖，肩膀止不住地发抖。


    她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声音里全是恐惧：“怎么办啊？”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砸在她沾满灰的手背上，“我们好像回不去了……奶奶一个人在家……她会担心的……”


    王默蹲在她旁边，声音低得像蚊子：“我想罗丽了……”


    如果罗丽她们在，肯定能想出办法的，可现在，她们连仙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要是能联系上她们就好了……”


    舒言皱着眉打量四周，试图从垃圾里找出点能用的东西，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就见齐娜突然“啊”了一声，猛地抬起头。


    她腰侧的小挎包正在剧烈颤动，下一秒，一张塔罗牌“嗖”地飞了出来，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最后稳稳地悬浮在她面前。


    齐娜愣住了，忘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张牌，连带着其他几人也停下了动作，目光紧紧锁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