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林九霄便直奔城主府，可到了之后才知道。


    七年前，赵岩就被柳如烟以结党营私的罪名下了大狱，如今天墉城的城主是一个叫王虎的家伙。


    听到这个消息，林九霄不由得想起赵岩送赵霖前往天渊时的场景，这么一个人会结党营私？看来也是欲加之罪。


    不过想想，林九霄觉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赵岩是先皇的心腹，不然的话，也不会派赵岩来看守天墉城这个重镇。


    如今柳如烟上台，为了稳固皇权，对自己都能下手，何况赵岩。


    权力，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


    所幸的是赵岩不知为何没有被送往皇都，而是被关在了天墉城的大狱。


    没有犹豫，林九霄转身就来到了天墉城大狱，大狱门口，两个狱卒正席地而坐，在那开怀畅饮。


    修士的诞生很困难，可以说千中无一都不为过，眼前的两个狱卒不过是凡人。


    林九霄用灵识扫过大狱，只在其中发现了赵岩的气息，当即皱了皱眉，照理说，不应该。


    十年前，赵岩就已经是聚丹中期的修士了，若是被关押在此，没有强者看管，他随时都能离开，可现在却...


    踌躇了一会，林九霄抬手两道灵光打出，没入狱卒的眉心，两人当即昏死过去，林九霄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大狱。


    通过对气息的感知，林九霄来到了大狱最底层，这里有着一个石屋，赵岩的气息就是从中传出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林九霄扯下了脸上的幻妖皮，露出了本来的面貌，上前推开了石门。


    石门内的空间不大，却有着数十道锁链聚向中央，而那中央此刻正盘坐着一个狼狈的身影，衣衫褴褛，胡子拉碴，正是赵岩。


    听到有动静，赵岩却并未睁开双眼，只是就这样坐在那，仿佛外面的一切都引不起他的半点兴趣。


    林九霄扫视了一眼石室，确定没有任何法阵存在后大步走了进去，走到赵岩近前，翻手取出了赵霖的半截佩剑，随即单膝跪地，双手托举着将剑举到了赵岩面前。


    “赵叔，我送赵霖...回来了...”


    听到赵霖两个字，赵岩浑身一颤，猛然睁开双眼，入目处，赵霖的半截断剑是那样的清晰。


    “霖...霖儿...”赵岩浑身颤抖着从林九霄的手中拿过断剑，仔细观看，当看见剑身上那个自己当初亲手刻下的霖字时，原本坚定的双眸顿时染上了一丝雾气。


    两行浊泪不自觉的落下，喉头传出一道压抑的咽呜声。


    林九霄没有说话，只是单膝跪地，默默的看着赵岩将那半截断剑放在脸上，亲昵的蹭了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赵岩再怎么刚毅，他也是赵霖的父亲，即使当初送赵霖前往天渊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打算，但是当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试问又有谁能够没有感觉。


    没人能够真正的做到铁石心肠，或为情，或为利，或为权，或为名，总有一样能够打动任何人。


    好半晌后，赵岩才停止了抽泣，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断剑，沙哑的声音传出，“霖儿他...怎么死的...”


    “我们在进入天渊之后，就遇到了妖魔袭击，赵霖他...为了保护其他人，留下断后，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了这半截断剑，对不起，赵叔，我没能将赵霖带回来。”林九霄低着头，惭愧道。


    赵岩闻言，却没有责怪的意思，手掌在断剑上轻轻拂过，眼底闪过一抹欣慰，随即开口道：“世子，不怪你，这或许，是霖儿的宿命，能为无量皇朝，为无量百姓战死，对我等而言，是荣耀。”


    林九霄沉默，并没有作答，曾经的他也是这么以为的，可现在，这种信念，在崩塌。


    见林九霄不回话，赵岩这才抬起头，当看到林九霄的模样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这位世子，已经没了十年前离去时的大义凛然，一身正气。


    此刻，他在林九霄身上看到的是迷茫，是仇恨，是杀戮。


    赵岩不知道在林九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追问的意思，而是正色道：“世子，此次回来，国公之位非你莫属，你与陛下也是青梅竹马，还请世子规劝陛下，国者以民为本，一味的强压，只会令上下分心，长此以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事，还是赵叔你自己去说吧。”林九霄深吸了一口气，没打算将自己的事告知。


    赵岩闻言却是皱起了眉，不由得正色道：“世子，说句托大的话，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国公的孩子，难道你就没有继承半点国公的意志吗？国公位置，尤其是镇国公，这不仅仅代表着爵位，还有责任！”


    “陛下有命，让我在此好好反省，我不能走，走了就是违抗皇命，”


    林九霄抿了抿嘴，赵岩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和柳无极是一样的，只是柳无极是为了守护皇室，而赵岩是一个唯皇命是从的忠臣。


    只不过，是愚忠。


    看着面前激动的赵岩，林九霄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将实情告知，不然的话，赵岩不会就这么轻易让自己离开的。


    只不过林九霄刚要开口，外面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林九霄脸色一变，随即戴上了幻妖皮，隐秘气息藏在了黑暗中，借由那些密密麻麻的铁链将自身藏了起来。


    赵岩见状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明白林九霄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但他只是愚忠，并不是傻，自然不会去追问，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门口。


    下一刻，石门被推开，身穿甲胄的王虎出现在了赵岩面前。


    看到王虎，赵岩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谁当这个天墉城主，对赵岩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你是诚心为无量皇朝，为无量百姓，谁做都可以，但王虎，显然不是这类人，当即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王虎却是一改之前在赵岩面前的高高在上，反而是一脸谄媚的笑容，说道：“好事啊，大好事啊，恭喜赵老将军，陛下有命，让您和镇国公一同前往天渊！查看天渊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