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骨玉生香

作品:《病骨生香,纨绔夫君他装不下去了

    身上的人埋在她的颈间,长身玉立,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她焦急得想触碰到那人的脸,只看到一颗艳红的泪痣,在朦胧里愈发妖冶。


    “姑娘,该起身了。”大丫鬟流萤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帐中人的好梦。


    层层叠叠的烟霞色帐幔,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极轻地拨开一道缝隙。


    “嗯~”


    一声极轻的嘤咛,裹着浓得化不开的睡意,从帐幔深处飘了出来。


    那声音带着点初醒的沙哑,甜得发腻,又软得勾魂。她好似做了一个旖旎的梦,但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流萤忍不住抿嘴一笑,自家姑娘这起床的动静,任谁听了心都要化成一汪春水。


    “姑娘,该起了。”流萤又轻声哄道。


    守在榻边的两个丫鬟,闻声立刻小心翼翼地将最内层帐幔彻底挂起。


    帐内光景,终于清晰。


    宽大奢华的拔步床上,在一片锦绣堆中,半倚半卧着一个身影。


    宣和王府盼了整整三代,才终于盼来的那颗眼珠子、心尖肉——温琼华。


    “什么时辰了?”温琼华开口,每一个字都像裹了蜜的羽毛,轻轻搔刮在人心上。


    “回小姐,刚过巳时一刻。”流萤垂首。


    另一个圆脸丫鬟,名唤碧桃,已捧着温热的玫瑰香露水过来。


    温琼华就着月白的手,小口啜饮了几口,粉嫩的舌尖无意识地舔过饱满如花瓣的唇,留下一点诱人的水光。


    “乏得很。”温琼华低低抱怨了一句,声音黏黏糊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小姐今日气色好些了。”碧桃一边为她梳发一边笑道。


    温琼华轻哼一声:“昨儿夜里又咳了半宿,哪里就好了?”她说着,掩唇轻咳了两声,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


    流萤连忙取来狐裘披在她肩上:“小姐快别说话了,今日药浴的水已经备好了,泡一泡会舒服些。”


    温琼华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任由她为自己系上繁复的衣带。


    她生得极美,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鼻梁高挺却不过分,唇若点朱,不施粉黛已是倾国倾城。


    王府上下都知道,这位小姐虽然体弱,却是整个宣和王府的眼珠子般的人儿。


    宣和老王爷温靖,黎国开国以来唯一的异姓王,赫赫军功,位极人臣。


    王府男丁兴旺得惊人,老王爷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各自开枝散叶,生下的清一色全是带把的小子。偌大王府,几代下来,竟硬是没能盼来一声女婴的啼哭。


    老王爷看着同僚家里粉雕玉琢的小孙女,软软糯糯地喊着“祖父”,羡慕得眼睛都快冒了绿光。


    大房的主母,温琼华的生母萧嫣,在接连生了三个壮实得跟小牛犊似的儿子后,早已断了生女儿的念想。


    谁知年近四十,竟意外地怀了孕!


    但怀相艰难,生产更是九死一生,拼着半条命才诞下一个瘦弱得如同小猫崽的女婴。


    温琼华,便是在全府上下望眼欲穿的目光中降临的。


    她的哭声细弱得几乎听不见,胎里带来的毛病让她小小的身体脆弱不堪,连吮吸奶水都耗尽了力气。


    可她的到来,瞬间点亮了整个宣和王府死气沉沉的天空。


    老太爷抱着这轻飘飘、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孙女儿,老泪纵横,当扬就把自己的私库钥匙拍在了大儿子手里:“用!给我可劲儿用!琼华要什么,天上星星也给摘下来!”


    她是王府盼了几代才盼来的娇娇女,是宣和王一脉唯一的掌上明珠。


    最好的东西,永远第一时间送到她的“琼华阁”。


    她身子骨太弱,吹不得风,受不得累,长年累月地泡在精心调配的药汤里,那药浴耗费的珍贵药材,价值足以养活一营精兵。


    许是常年病弱,精神不济,温琼华懒得出奇。能躺着绝不坐着,能闭眼绝不睁眼。


    王府上下也纵着她,由着她整日里窝在熏暖如春的闺阁里,像只慵懒名贵的猫儿,恹恹地晒着太阳。可这份慵懒之下,却藏着令人心惊的冰雪聪颖。


    温琼华生来体弱,却聪慧过人。三岁能诵诗,五岁能作画,七岁时琴师刁难她,她只听一遍就能复奏出八九不离十的曲调。


    老王爷爱得跟什么似的,三个哥哥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药浴......”温琼华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显然对这个每日必备的环节很是不满。


    碧桃见状连忙哄道:“今日的药浴加了新送来的玫瑰露,香得很。姑娘泡完,奴婢给您梳个新学的发髻可好?”


    温琼华这才勉强点了点头,由碧桃和流萤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莲步轻移,向浴房走去。


    一路上,府中的丫鬟婆子见了她都恭恭敬敬地垂首行礼,眼中满是怜爱与敬畏。


    这位温琼华大小姐虽受尽万千宠爱,却从不骄纵跋扈,对下人也和和气气,轻声细语,府中无人不真心喜爱她,更无人敢怠慢分毫。


    浴房内水汽氤氲,香气袭人。流萤和碧桃开始为温琼华褪去外衫和寝衣。云缎滑落,堆叠在暖玉地面上,露出内里冰肌玉骨的真容。


    肌肤细腻得没有一丝瑕疵,仿佛吹弹可破。肩颈线条流畅优美,往下是饱满丰盈的起伏,腰肢却纤细得不盈一握,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堪堪遮掩着几处隐秘的春光,却更添欲说还休的魅惑。


    “姑娘真美。”碧桃忍不住赞叹道,一边小心地搀扶她踏入浴桶。


    温琼华懒懒地靠在桶沿,任由热水包裹全身。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像是两把小扇子。热水蒸得她双颊泛红,更添几分娇艳。


    “小姐,水温可合适?”碧桃轻声问道。


    温琼华浸在药浴中,热气蒸腾间,她瓷白的肌肤泛起淡淡的粉色。她闭着眼睛“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小姐......”碧桃欲言又止。


    温琼华懒懒地抬起眼皮:“怎么了?舌头被猫咬了?”


    “方才......方才二门上的小厮说,看见谢公子给街口那个卖阳春面的柳姑娘盘了间铺子......”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要消散在水汽里,却又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满室的氤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