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帐内起风波,儒将显锋芒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京营帅帐的羊皮帐帘被风掀起一角。


    带着暑气的热浪涌进帐内,与帐内的汗味、茶香混杂,酿出一股沉闷气息。


    王守仁端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不离身的折扇,目光平静地扫过帐内几位总兵。


    帐内这几位都是京营的老人。


    最年长的李总兵鬓角已白,据说在营里待了三十年,从大头兵熬到总兵。


    最年轻的赵总兵也快四十了,仗着是英国公府的远房表亲,平日里最是骄横。


    他们见王守仁一个文官坐在主位,脸上都带着几分不屑。


    “王参军,您把咱们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率先开口的是李总兵,声音里透着不耐烦,手里的旱烟杆在靴底磕了磕。


    “新皇要来看练兵?嗨,多大点事,到时候让弟兄们走两趟队列,喊几句口号,不就应付过去了?”


    “就是。”


    赵总兵嗤笑一声,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翘得老高。


    “一个十五岁的小娃娃,懂什么练兵?怕是来营里瞧个新鲜,跟后宫里斗蛐蛐差不多。”


    这话一出,帐内顿时响起几声低笑。


    张仑和徐延德脸色有些难看,却没作声。


    这些总兵是京营的老人,背后都有靠山,他们俩虽是世子,也不好轻易得罪。


    “赵总兵这话什么意思?”


    沈希仪的拳头“啪”地砸在案上,震得茶碗都跳了起来。


    “陛下是九五之尊,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他在边关待惯了,最容不得别人对皇帝不敬,此刻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末将看你是活腻了!”


    杭雄猛地站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像要吃人。


    “再敢胡言,别怪末将不客气!”


    “哟,这是哪来的野汉子,敢在京营撒野?”


    赵总兵非但不怕,反而梗着脖子站起来。


    “老子是英国公的远房亲戚,你动老子一根手指头试试?”


    “你说什么?”


    张仑猛地拍案而起,俊朗的脸上满是怒意。


    “谁给你胆子攀扯英国公府?我英国公府没你这样的亲戚!”


    他最恨这种仗着沾点亲就作威作福的人,此刻气得手都在抖。


    “赵总兵,慎言!”


    徐延德也皱着眉道。


    帐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沈希仪和杭雄往前一步,眼看就要动手。


    赵总兵的亲兵也在帐外拔刀,发出“呛啷”的脆响。


    就在这时,王守仁忽然笑了,折扇轻轻一合,“啪”地敲在掌心。


    “赵总兵说得对,说得好啊。”


    这声笑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希仪和杭雄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王先生这是怎么了?这货都骂陛下是小娃娃了,怎么还夸他?


    赵总兵也愣了愣,随即得意地笑道。


    “还是王参军识大体。我就说嘛,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犯不着这么较真……”


    “杭将军。”


    王守仁打断他,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冷得像冰。


    “赵总兵对陛下如此‘了解’,想必有很多真知灼见。你辛苦一趟,把赵总兵护送到皇宫去,让陛下好好听听总兵大人的高论,也看看咱们京营总兵的风采。”


    “啊?送他去皇宫?夸……夸奖他?”


    杭雄还是没反应过来,挠了挠头。


    “陛下要听,你就送去!废什么话!”


    沈希仪却瞬间明白了,狠狠踢了杭雄一脚,低声道。


    他这才明白,王先生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敢说陛下是小娃娃,送到御前,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杭雄这才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对着赵总兵拱手。


    “赵总兵,请吧。”


    赵总兵的脸“唰”地白了,刚才的嚣张劲儿全没了,结结巴巴地说。


    “王……王参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不去!”


    “怎么能不去呢?”


    王守仁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极低。


    “总兵大人刚才不是说,陛下是‘十五岁的小娃娃’吗?正好去跟陛下辩一辩,看看您的见识,是不是比天子还高。”


    “我……我没说!”


    赵总兵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我是胡说八道,我该死!王参军饶命啊!”


    “饶命?”


    王守仁微微一笑。


    “总兵大人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杭将军,还愣着干什么?”


    “末将领命!”


    杭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赵总兵的胳膊,像拎小鸡似的往外拖。


    赵总兵尖叫着挣扎,可杭雄的力气比牛还大,他怎么挣得开?


    “张世子,徐世子,要不要拦拦?”


    李总兵见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


    他刚才也跟着笑了,此刻心里直发毛。


    王守仁看向张仑和徐延德,笑容依旧,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二位世子觉得,是该拦着,让赵总兵继续在营里‘高谈阔论’,还是该让他去跟陛下‘论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的总兵。


    “要么,咱们就踏踏实实练兵,三天后给陛下一份满意的答卷;要么,谁觉得应付应付就行,谁觉得陛下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让人一并送进宫去。


    正好让陛下看看,京营的总兵们,都是些什么货色!”


    张仑和徐延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们总算明白,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王参军,狠起来比沈希仪和杭雄还吓人。


    他这哪里是送赵总兵去见陛下,分明是在敲山震虎,谁要是敢不听话,赵总兵就是榜样!


    “王参军说得是。”


    张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


    “是该好好练兵,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


    “没错,赵总兵出言不逊,是他自找的,跟咱们没关系。”


    徐延德也连忙点头。


    其他几位总兵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李总兵把旱烟杆藏到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刚才跟着笑的几个总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这才发现,这个读书人根本不是软柿子,而是藏着利爪的狼!


    帐外传来赵总兵凄厉的哭喊。


    “我错了!饶命啊!张世子救我!”


    可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杭雄拖着赵总兵往辕门走,一路上的士兵都看呆了。


    谁都知道赵总兵是出了名的横,今天怎么被杭千总像拖死狗似的拖着走?


    “看什么看!”


    杭雄吼了一声。


    “都给老子好好操练去!三天后陛下要来,谁要是敢出岔子,跟他一个下场!”


    士兵们吓得连忙低下头,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要来?杭千总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总兵又是怎么了?


    帅帐内,王守仁重新坐下,拿起案上的操练章程,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李总兵,您是营里的老人,队列操练就劳烦您多费心。”


    “末将领命!”


    李总兵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还有你。”


    王守仁看向另一位总兵。


    “骑兵营的马术太差,这三天加练三个时辰,能不能做到?”


    “能!能!末将保证让弟兄们拿出最好的状态!”


    那位总兵连忙点头。


    王守仁一一安排下去,从队列、骑射、阵法到器械保养,事无巨细。


    张仑和徐延德站在一旁,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既佩服又后怕。


    幸好刚才没跟他对着干。


    “二位世子。”


    安排完所有事,王守仁转向张仑和徐延德。


    “京营的粮草和器械,还得麻烦二位多盯着点。若是三天后出了岔子,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王参军放心。”


    张仑拱手。


    “粮草和器械,我亲自去查,绝不出错。”


    “我去通知各营,让他们全力配合。”


    徐延德也道。


    王守仁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有劳二位了。沈将军,咱们去看看演武场的布置。”


    “好!”


    沈希仪大步跟上,经过那些总兵身边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吓得几人连忙低下头。


    帐内的总兵们看着王守仁离去的背影,腿肚子还在打颤。


    刚才那一幕,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们。


    这个王参军,不仅有陛下撑腰,手段更是狠辣,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


    “这京营……怕是要变天了。”


    李总兵擦了擦额头的汗,喃喃自语。


    其他总兵也都懵了,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说话。


    可心里都清楚,从今天起,京营再也不是他们能随心所欲的地方了。


    三天后的陛下驾临,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谁也不敢再想着应付了事。


    演武场上的风还在吹,可空气里的懒散气息,却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一场由赵总兵引发的风波,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新皇或许年轻,但这位王参军,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