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了，薛敏敏自然不怕了，何韵牵着江小云走过来，别扭地说了声：“谢谢。”


    薛敏敏傲娇地说：“我看不惯他欺负我学生呢，可不是为了救你。”


    江小云这事不好办，江广财是她亲爸，这时候法律不健全，他只要不把女儿打死，其他人管不了。


    薛敏敏偷偷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何韵低头去看江小云可怜的小脸，明明已经五年级了，身上瘦得只有骨头，脱下衣服更是满身伤痕，她振作精神：“我想收养小云。”


    “可她爸还没死呢。”薛敏敏说话难听，但也是事实。


    “算了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周琼英当然没去找胡鑫，人家在县城呢，她去把村支书村长都叫来了。


    沈大力一看，怎么又是周烨媳妇，瞬间两眼发黑。


    薛敏敏嘿嘿一笑，“沈支书，今天绝对不是我闹事，您放心。”


    他放心个屁，沈大力没好气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薛敏敏先告状：“这个人殴打小孩，调戏妇女！”


    江广财一身鸡屎还没弄干净呢，又被人扣屎盆子，他大骂：“你个臭娘们别乱说话。”


    “当着支书的面这样骂我，可想而知背地里他多恶劣。”


    沈大力咳嗽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何韵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支书，我想收养小云。”


    沈大力听完直皱眉，“荒唐，江广财还在，哪里轮得到你来收养。”


    薛敏敏和何韵都明白，这事不破不立，何韵说：“江广财每天都打孩子，小云继续跟他生活下去迟早被打死。”


    她这样说着，拉下了江小云的拉链，脱下外套，两条骨瘦嶙峋的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淤青伤痕，何韵蹲下，挽起小云的裤腿，同样的伤痕累累，更糟心的是，右腿还有很大一片烫伤。


    江小云双手捂着脸，难过又耻辱，羞愧于把自己的伤疤揭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围观的村民倒吸一口凉气。


    沈大力怒了：“这都是江广财打的？”


    “是。”何韵把小云的裤腿放下去，给她穿好外套，随后站起来，“我发誓，这些伤都是江广财这个畜生打的，如果说谎，我不得好死。”


    何韵的誓言在每个人心中回荡，惊愕久久不能平息。


    “江广财简直是个畜生！”


    “咋能这样对亲生女儿，没人性。”


    ……


    骂声不断，江广财恼羞成怒，“老子打自己女儿怎么了，供她吃穿，还不准我打两下。”


    何韵反驳：“你除了给小云一张床睡觉，什么时候给她吃穿！几年前小云就已经跟着我吃饭了。”


    “我……”江广财心虚，“她天天不回家吃饭，我懒得留她的饭。”


    “分明是你不给小云饭吃，她才来找我的。”


    事实很明显，沈大力斥责江广财，可没道理把孩子给外人养。


    薛敏敏添油加醋：“我看小云这样子，再被打两顿就要一命呜呼了，到时候沈支书你就应付派出所的公安吧，对了，闹出人命的话应该评不上文明村了吧。”


    沈大力脸色一僵，他觉得薛敏敏就是他的克星，每次都直抓他的要害，评不评得上文明村直接关系到他能不能上一个台阶。


    薛敏敏继续添油加醋：“沈支书你要是觉得这事难办，我就去问问周烨的朋友，他好像有个朋友是县委大院的，看看他家能不能收养小云。”


    县委大院的朋友还能是谁，不就是县委书记的儿子吗？这事传到他们耳朵里，他这个村支书别当了，权衡利弊之下，沈大力开口：“咳咳，江广财，我代表村里，要求你把江小云交给何韵养。”


    江广财哪里能同意啊，这么大的姑娘什么活都会干，再过两年还能嫁人换彩礼，“我不同意，你去哪个村看看都没有亲爹还在把姑娘给别人养的。”


    几番拉扯，沈大力明白江广财哪里是舍不得女儿，分明是舍不得钱，他问道：“何韵收养江小云，给你八百块钱买断，你愿不愿意？”


    江广财眼睛提溜一转，今天这么一闹，以后都被村里人盯着，也动不了小丫头片子，万一以后跑了彩礼也飞了，不如现在捞一笔。


    江广财同意了，沈大力问何韵愿不愿意。


    何韵蹲下，牵起江小云的手，“小云，你愿意何老师当你的妈妈吗？”


    江小云重重点头，流下两行泪，“我愿意。”


    两人抱在一起。


    在沈大力的协商下，何韵给了江广财八百块钱收养江小云，并且江广财写下字据，从此跟江小云没有任何关系，签字画押，两人断绝父女关系，如果将来江广财胡搅蛮缠，村里直接收拾他。


    终于，河坝子村的天亮了些，刚好乌云被吹走了。


    何韵抱着江小云喜极而泣，等人群散了她们才擦干眼泪，看见旁边的薛敏敏，何韵觉得无比惭愧。


    她一直瞧不上的年轻女老师却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当时好几个人在围观但怕得罪江广财这样的无赖而选择旁观，唯有薛敏敏。


    “薛老师。”何韵红着脸，羞愧而正式地向她道歉：“我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是我眼光狭隘，通过外貌来评判别人，薛老师，对不起，如果你觉得道歉太轻，我会辞去老师的工作。”


    “别。”薛敏敏连忙打住，“你刚收养江小云就辞职，等着两个人喝西北风啊。”


    “这……”何韵看了看瘦弱的小姑娘，“薛老师，谢谢你的好意。”


    “哼，我说了不是帮你，我是帮助江小云，她也是我的学生，难道我是那种看着自己学生被打死冷眼旁观的老师吗？”


    “自然不是。”


    江小云上前一步，声音细弱沙哑，眼睛却格外真诚，“薛老师，谢谢你，今天如果不是你，我跟何老师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面对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薛敏敏瞬间软了心肠，摸摸她的头，“你已经远离那个坏人了，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何韵主动邀请薛敏敏去自己家里吃饭。


    “我才不去呢，别忘了前两天咱们还吵架对峙呢。”薛敏敏牵着周琼英的手，“英子，咱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