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你应该是跟着莉莉一起来的，不跟上来的话可就要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自己走回去了。”


    佩妮拉着莉莉的手走在前面，斯内普完全没想到佩妮会是这种平淡的表现，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连忙跟了上去，嘴巴张张合合，犹豫好久才试探性的小声开口。


    “你不生气吗？”


    佩妮疑惑看他。


    “我生什么气？”


    斯内普原本想出的话被这句堵得死死的。


    虽然他不知道卢修斯·马尔福是谁，但看佩妮的态度和那个叫吉温的家伙的话术，不难听出，那位马尔福先生和佩妮的关系应该是不太好的，是和自己在某方面态度极为相似的人。


    所以佩妮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


    这些不难猜出来，但斯内普疑惑的不是这些，而是佩妮为什么没有生气的迹象？


    他甚至都不敢想，如果是莉莉站在佩妮的位置上知道了这些事，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瞥见斯内普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佩妮目视前方平静开口。


    “你觉得我会生气，大概率是因为，你认为在这段关系里，我把自己和莉莉放在了一样的位置上，所以面对你的偏待，你以为我会生气。”


    “姐姐……”莉莉拉了拉佩妮的手。


    “怎么了？”佩妮没有一丁点自己在说什么的自觉，话题转换的极为自然，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妹妹：“是累了吗？”


    “没，没有。”莉莉微微握紧佩妮的手低下头。


    她不想自己的姐姐和朋友关系闹得这么僵硬，她也自始至终不理解斯内普的态度，明明是他说的，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一定要用不同的态度对待她们姐妹两个呢？


    佩妮笑着松开莉莉的手摸了摸莉莉脑袋上的小麻花辫。


    “说句通俗易懂的话，西弗勒斯，我对你的态度和你对我的态度是差不多的。其实我对你并不熟悉，我们两个的见面次数也只是超过一只手。你和莉莉相处的更多，你和莉莉是朋友。”


    这瞬间，斯内普立刻想到了自己说过的话。


    他和佩妮，从没表示过自己是对方的朋友。


    他原本以为这是自己单方面的话，毕竟佩妮对他也不错，有什么都想着自己一份，以为佩妮知道这一切后会很伤心，但她没有。


    “那你为什么……”


    “因为你和莉莉是朋友。”佩妮看着斯内普呆愣的眼神，觉得这可真神奇，又补充了一句：“我也觉得你不是什么坏小孩。毕竟，要真的只因为这一件事就把你和学校里那些难以让人喜欢的家伙们归为一类，那我可是真的把你和莉莉的友谊踩在脚底下了。”


    “我应该不是童话故事里的那种坏姐姐吧？我觉得我还挺好的。”


    “当然！”莉莉着急表态：“佩妮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嗯，我也觉得我很好。”佩妮在这方面显得尤为自恋。


    眼看斯内普陷入了头脑风暴，佩妮扑哧一声笑出声，空出来的那只手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


    “行了，你又不是那种一块心全黑的小混蛋。说你歧视麻瓜种巫师吧，你和莉莉的关系很好，说你不歧视吧，你又对我区别对待，不过也没有像那些让人不喜欢的家伙一样张口闭口嘲讽我。”


    “或许是因为我们还算熟悉？又或许是因为你拿了我的东西？”佩妮眉梢一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对不对？”


    能说得话都被佩妮说了，斯内普的嘴闭得紧紧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好了，虽然我能大概想象到你在心里说我什么，但毕竟我在现实里没听到，我就当不知道了。”佩妮走出车站伸了个懒腰，看到不远处的爸爸妈妈，她兴奋地挥了挥手。


    “走吧，我只希望你和莉莉的友谊能够一直真挚，不要在环境的影响下变味。”


    直到被带进车里，斯内普还是愣愣的，他完全没想过佩妮会对这件事情毫不在意，坐在姐妹两个之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回到伊万斯家，伊万斯夫妇留他吃点东西，斯内普只觉得脑袋很乱，摇头拒绝了。


    原本他是自己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的，但身后的跑步声告诉他，这段路他有人陪着。


    “西弗，你等等我。”


    莉莉出门前被佩妮裹得厚厚的，走路像只企鹅，跑不了那么快。


    斯内普停下等着，因为他原本就走的很慢，脑袋上已经落了不少雪花了。


    莉莉怀里还抱着一个大袋子，气喘吁吁追上来后立刻塞进斯内普怀里。


    “这个你忘记带了。”


    是佩妮带给斯内普的零食，他和莉莉每人一份的。


    上面的体温几乎将斯内普烫了个够呛，让他险些抱不住。


    “我……”


    他想说自己不要，他不该拿的，尤其是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还是被当事人亲自送的。


    莉莉像是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拖着袋子低端往上一抬，原本摇摇欲坠的袋子结结实实待在了斯内普的怀里。


    她瞪着眼睛。


    “佩妮说了，给你的就是给你的。而且我的肚子没有那么大，吃不了那么多的，你得拿着。”


    “莉莉……”


    莉莉立刻把手放进口袋里，没有任何接袋子的余地。


    “走吧，我送你回家，我必须要看着你抱着这些东西安全进入家门。”


    “嗯……”


    莉莉陪他走在雪地上，别扭开口。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当时在医院告诉我，你会改的。你会说话算话的，对吗？”


    斯内普拖沓着不大合脚的鞋子，低低应了一声。


    “我真的从来都不明白你的一些想法，西弗勒斯。”莉莉踢着脚边成冰的雪块：“你总是很别扭，什么都藏着不让别人知道，甚至还有一些东西是骗我的，明明我们是好朋友。”


    斯内普的四肢僵直，麻木走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向莉莉开口。


    他早该想到这一天的，但他太得意忘形了，预判错了佩妮的行动，预判错了莉莉的敏锐，预判错了自己的反应能力，所以才变得这么尴尬。


    可佩妮和莉莉又偏偏给他喘息的机会。


    让他在窒息的边缘反复挣扎。


    “西弗勒斯。”莉莉在叫他：“我们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吗？”


    他对上莉莉那双明亮的眼睛，只觉得这是这片茫茫雪地里唯一的生机。


    “没有。”


    他低下头。


    “我们没有不同，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莉莉在出门前也问过佩妮这个问题，当时的佩妮笑着替她围上围巾。


    “大部分巫师在这方面，和大部分麻瓜没什么区别。”


    他们是不同的，但西弗勒斯现在告诉她，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那我相信你，西弗，因为你说你是这么认为的。”莉莉笑起来，但很快又收敛，认真看着自己的朋友：“你会改的，对不对？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斯内普再也躲避不了，只能对上莉莉的眼睛，声音轻得像是要消散在雪地里。


    “嗯，我会的……”


    莉莉脸上终于露出放松的笑，正好斯内普已经到家了。


    “那我走了，过几天我来找你玩，雪停了就可以堆雪人了。”


    “好……”


    斯内普看着莉莉明媚的笑颜，嘴角也扯出一些弧度，抬手挥动，直到莉莉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他才慢慢往家里走。


    来到门前时，他深吸一口气，小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安静的不得了。


    他小心打开一条门缝，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父亲没有回来，母亲大概在地下室熬制魔药，斯内普抱着那袋东西轻手轻脚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还是冷。


    他哈出一口白气，搓了搓自己冻得有些发粗的手指，蹲下身拉出藏在床底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糖果饼干，有些已经受潮了。


    是莉莉送给他……不，应该是莉莉和佩妮一起送给他的。


    他打算将新的放进最里面，先把变坏的那部分吃完，可收拾时，纸袋里掉出一张纸条，不是莉莉的字迹。


    “吃坏了的糖果长不高”


    斯内普瞬间瞪大眼睛，攥紧那张纸条左右扫视着自己的房间。


    佩妮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


    他拆开一袋新饼干，不同于带着湿气和木头味的潮湿饼干，这袋饼干很香甜，很酥脆，吃了之后好像自己的身体都暖起来了……


    不对，好像真的暖起来了。


    他翻动着包装袋，在上面看到了一行字。


    发热饼干，建议雪地食用。


    还真是应景。


    他将鞋子踢掉躲进被子里，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几把锉刀和几个圆环，还有上色的颜料。


    小布袋里露出一枚雕刻着百合花的戒指，是他准备送给莉莉的圣诞礼物，他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给这个了。


    他记得莉莉说过，好朋友应该有什么友谊戒指，这大概是麻瓜小孩里流行的东西吧。


    斯内普不太理解，他拿起另一个磨了一半的圆环。


    或许，他也该给佩妮做一个，当作礼物……毕竟他答应莉莉了，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