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转瞬之间，数十年过去了。


    深夜，月明星稀，幽静的书房内烛光闪烁，倒映出两道人影。


    其中一位人到中年，面容憔悴，似有处理不完的烦心事，眉头紧锁。


    另外一位人到老年，满头白发，但却精神奕奕，眼神更是犀利凶狠。


    是的，没有错，此二人正是段志远和段无病。


    “情况就是这样，总之玄天军的关系已经打通，只要答应供应粮草，对方便不会再派兵骚扰清源县。”


    说话之人正是段无病，如今的他已然六十八岁高龄，几乎没多久可活。


    可他还奋斗在最前线，绞尽脑汁为段氏争取利益，哪怕仅仅只有毫厘。


    而另一边，段志远却还是眉头紧锁，心里的烦躁不减反增。


    他不断观察段无病的脸色，一遍又一遍思考措词，究竟该怎么拒绝才不会驳了段无病的面子。


    毕竟段志远看过预言经书，知道未来发展，粮草肯定是不能给的。


    但是他也清楚段无病是好意，再加上对方又是长辈，直接拒绝肯定容易引起冲突，少不了挨一顿臭骂。


    总而言之，思索良久之后，段志远这才试探着询问道：“无病叔，你如何确认玄天军可信，若是翻脸无情，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段志远尝试引导，希望能够言明利弊，然后再委婉拒绝。


    只可惜段无病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突然感慨怀念段承业。


    “若是承业还在，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而后瞒着我在粮草里下毒，再交给玄天军食用，而不是费劲分析利弊。”


    说到此处，段无病停顿了一下，沉吟片刻后，补充道：


    “人心隔肚皮，谁都不能百分百保证玄天军会遵守承诺，也许在拿到粮草之后，对方立马就会大举进攻清源县，谁知道呢。”


    “未来有无限种可能，我只是尽我所能，为你多提供一个选择，仅此而已。”


    “至于究竟走哪条道，你不用询问我的意见，就像你父亲那般，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给我选择的机会。”


    说完，段无病便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答复。


    而段志远则是微微叹息，他知道自己其实不适合担任族长。


    尤其是和父亲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差距极大。


    但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刚才还真有些担心说服不了段无病。


    毕竟对方可是段氏阴家家主，还是父亲的弟弟，身份地位都不简单。


    若是段无病执意要与玄天军交好，实话实说，没人拦得住。


    好在段无病并没有因为段志远是晚辈就摆架子，更没有仗势欺人。


    既然如此，段志远便也不再矫情，回答道：“那就下毒！玄天军与我们是敌非友，实在无法相信他们，不如将计就计毒死他们。”


    “整个清源县谁都可以投降，唯独段氏不能，毕竟我们是这片土地的主宰者，不除掉我们，玄天军不可能放心。”


    “还有！我希望无病叔你能带领阴家潜伏起来，毕竟在下毒之后，玄天军肯定会采取报复行动，届时您怕是有危险。”


    “而且我相信玄天军定然会来攻打清源县，到那时候若有一支队伍潜伏在城外，骚扰敌军也好，劫粮断水也罢，一定能有奇效。”


    等到段志远一口气把话说完。


    段无病便拄着拐杖转身就走，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也让段志远不由得一愣，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怎么什么都不交代，难不成心里不满？


    想到此处，段志远忍不住喊道：“无病叔，你这是……”


    不等段志远说完，段无病就摆了摆手将其打断，缓声道：“家主的吩咐，我自然会照办，难不成非要我提意见？你啊！一点都不像承业。”


    说完，段无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就此遁入山林做准备。


    而段志远也只能无奈苦笑，临了还是挨了训，自己果真不适合当家主，实在是一点气势都没有。


    ……


    ……


    ……


    约莫半个月后，玄天军果然如期而至。


    和预言当中的一样，足足有三千人多的部队，抵达城外郊区。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攻城，而是在城下破口大骂，嚷嚷粮草下毒之事。


    从领军将领那铁青的脸色来看，显然是气得不轻，也显然是损失不小。


    对于此，段志远则没有任何回应，甚至都没有登上城墙瞧一眼。


    只因预言经书已然发生变化，他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需要重新研究。


    【人生经历】


    ……（略，和前面一样。）


    【四十一岁，玄天军中计，食用了有毒的粮草，导致好几百人上吐下泻。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群人却成了累赘。


    不仅丢失战斗力，同时还需要耗费人员照顾，消耗大量药草。


    气不过之下，玄天军将领大军压境清源县，准备攻城报仇雪恨。】


    【四十一岁，由于病号实在太多，玄天军只能暂时驻扎在城外休养，每天只是派遣小股部队袭扰，试图消耗驻军精力，为总攻做准备。


    只可惜他们没有料到城外还有敌军，疏忽之下，粮仓着火。


    等到扑灭火势之后，粮草已经烧毁整整三成之多，一时之间士气大跌。】


    【四十一岁，玄天军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没有退兵的打算，将领似乎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非要死磕到底。


    甚至不再照顾病患，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强行开始攻城，貌似是打算速战速决，用最短的时间占领清源县。】


    【四十一岁，你虽然胆小怕事，但还是决定亲自领兵守城，吃喝拉撒睡都在城墙之上，这也给了守城的士兵极大的鼓舞，士气暴涨。


    在前面几次攻城战当中，守城士兵无不是奋勇当先，死战不退，打得玄天军叫苦连天，一度怯战畏战。


    要不是敌方将领搬出军法，又杀鸡儆猴宰了几个逃兵，恐怕玄天军早就撤退。


    而你也在此时瞧出来，玄天军真就是乌合之众，没什么了不起的。】


    【四十一岁，数日后又有一支部队接近清原县，人数足足有两千之多，与城外的玄天军合流。


    只不过你因为前几战赢得过于轻松，犯了轻敌的毛病，还是认为玄天军没什么了不起的。


    没过多久，玄天军发起猛攻，这一次他们攻势凶猛惊人，完全不计损伤，拼命堆人，差一点就攻破城墙。


    你也在此期间发现，在本次攻城战当中，玄天军出动了好几名武者。


    虽然他们的实力仅仅只有九流，但是却比普通士兵强上好几个档次。


    再加上你之前掉以轻心，犯了轻敌的毛病，没有严防死守，导致城墙陷入混战，逐渐失守。


    最终你还是没能守住城墙，玄天军那几名武者趁机打开城门，清源县就此沦陷，段氏全族被灭。】


    【评价：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以赴，此等浅显的道理为何不明白？】


    【提示：你死之后，预言经书将由下一任段氏族长继承，绵延千秋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