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惊闻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瑛姑那张因恨意而扭曲的脸,僵住了。


    她没有回答周伯通,而是转过头,用那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沈夜。那是一种被触及了最深处伤疤的,野兽般的反应。


    “我为何恨你?”


    她凄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而又破碎,在空旷的沼泽上回荡。她猛地伸出手指,那根苍白的手指,隔着数丈的距离,直直地指向那个满脸困惑的白发老头。


    她是对着沈夜在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与泪。


    “你问他!”


    “问他记不记得我们的孩儿!”


    孩儿?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无形的重雷,狠狠劈在了周伯通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懵了,彻底地,完全地,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他的大脑,那颗只装着武功与玩乐的脑袋,根本无法处理这个突然出现的信息。


    他张口结舌,脸上那份天真的困惑,变成了全然的慌乱与不知所措。


    “孩儿?”


    他结结巴巴地,重复着这个词,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迷茫。


    “什么……..什么孩儿?”


    “我们…..…哪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瑛姑那凄厉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她死死地,死死地盯着周伯通,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在短短的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积累了数十年的,足以焚烧一切的彻骨仇恨,在这一刻,竟然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不可思议的错愕。


    一种看到了世间最荒谬之事的,巨大的,空洞的荒唐感。


    她嘴唇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


    “你不知道?”


    沈夜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什么都看清了。


    这扬持续了数十年的悲剧,其最根本的源头,比他想象中任何一种可能,都要更加的简单,也更加的荒唐。


    这里面,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爱恨纠缠,没有那么多刻意的背叛与辜负。


    有的,只是一个最简单,却也最致命的,信息的断层。


    一个说了,一个却没听到。


    一个以为对方懂了,一个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一个在仇恨的地狱里,煎熬了半生。


    一个在无知的乐园里,玩闹了半生。


    直到今天,在这片死寂的黑沼之上,在这个旁观者的推动下,这两条本应相交却被命运错开的线,才第一次,真正地,触碰在了一起。


    “你当然不知道!”


    瑛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那不是悲伤的泪,也不是委屈的泪,而是一种恨意失去了所有根基之后,轰然垮塌的,绝望的泪水。


    她的声音,不再尖锐,不再嘶吼,只剩下一种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空洞的颤抖。


    “你拍拍屁股走了,我却怀了你的骨肉!”


    轰!


    周伯通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万个响雷。


    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脚下踩空,差点从土丘上摔下去。神雕下意识地,用翅膀扶住了他。


    他呆呆地看着瑛姑,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怀了…..…骨肉?


    他的骨肉?


    瑛姑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她只是在宣泄,在将那段被她尘封了数十年的,最痛苦的记忆,一字一句地,挖出来,暴露在这昏黄的天光之下。


    “我一个深宫里的妃子,却怀了别人的孩子!”


    “我苦苦地,将他养大。他那么乖,那么可爱,他会叫我娘,他会对我笑……”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被一阵剧烈的,无法抑制的哽咽,彻底打断。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份痛苦,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浓烈,让这片沼泽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抬起手,用那沾满泥污的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最疯狂的恨意。


    这恨意,不再是对着周伯通,而是对着另一个,不存在于此地的人。


    “他却…..…”


    “他却被裘千仞那恶贼,一掌打在了头顶,重伤不治!”


    “我抱着他,去求段皇爷!我跪下来求他!求他用一阳指,救救我们的孩子!””


    “可是他!”


    瑛姑的声音,陡然拔高,化作了一声杜鹃啼血般的,最凄厉的控诉。


    “他却因为嫉恨你我之事,因为他那点可怜的,属于皇帝的尊严,见死不救!”


    “他就那么看着!看着我的孩儿,在我的怀里,一点一点地,断了气!”


    “哈哈…..…哈哈哈哈!南帝?一灯大师?都是狗屁!都是见死不救的伪君子!杀人凶手!”


    这一段段充满了血与泪的话语,这一段段尘封了数十年的真相,如同最汹涌,最狂暴的海啸,瞬间冲垮了周伯通的整个世界。


    他那张向来只有天真与玩乐的脸,此刻,一片惨白,没有半分血色。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


    他的嘴里,只是无意识地,反复地,念叨着那几个字。


    “孩子.……”


    “我有个孩子….…”


    “死了.……”


    他的“真”,他那返璞归真的赤子之心,是建立在“无忧无虑”这个最根本的地基之上的。


    他可以不在乎武功,不在乎名利,不在乎生死。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什么都不怕。


    可现在,他知道了。


    他曾经有过。


    有过一个孩子,一个他从未见过,却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然后,他失去了。


    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失去了。


    那份他赖以为生的“无忧”,那份他引以为傲的“天真”,在这一刻,被残酷到极点的现实,击得粉碎。


    他的道,崩塌了。


    沈夜的“听劲”之网,清晰地感知到了周伯通此刻的状态。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周伯通的识海,已经不再是那个浑然一体,随心所欲的圆。而是变成了一片狂暴的,充满了无数冲突与矛盾的,混乱的能量风暴。


    他赖以为生的“玩乐”天性,被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到足以吞噬一切的“愧疚”与“悲痛”,彻底淹没。


    他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沈夜伸出手,在那片混乱即将要彻底爆开的瞬间,轻轻地,搭在了周伯通的后心之上。


    一股平和、中正、不带任何情绪的内力,缓缓渡了过去。


    这股内力,没有去尝试梳理那片混乱,也没有去压制那股悲痛。


    它只是静静地,守住了周伯通的心脉,稳住了他那因为精神世界崩塌,而即将要彻底暴走逆行的气血。


    瑛姑看着那个失魂落魄,如同傻了一般的周伯通,看着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她心中那股支撑了她数十年的恨意,在得知对方竟是毫不知情的瞬间,突然之间,变得无比的空洞,无比的可笑。


    她恨了数十年,念了数十年,诅咒了数十年的人。


    竟然是一个,连自己为何被恨,都完全不知道的“傻子”。


    那她的恨,又算什么?


    她这数十年的坚持,又算什么?


    一扬天大的,笑话吗?


    “原来….…”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比哭,还要难看的,惨然的笑容。


    “也好。”


    “也好….…”


    她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抬起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的,也是死寂的姿态,看着周伯通。


    “周伯通。”


    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出了那个她念了数十年的名字。


    “从今日起,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从此陌路!”


    说完,她转过身。


    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她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朝着那片死寂的,黑色的沼泽深处,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她的背影,不再有疯狂,不再有怨毒。


    只剩下一种被抽干了所有内容的,决绝的,萧索的空壳。


    悲剧的真相,被彻底揭开。


    却没有赢家。


    所有人都陷入了更深的,无法解脱的痛苦之中。


    瑛姑的恨,失去了可以附着的目标,变成了一个空洞的笑话。


    周伯通的“真”,他那颗纯粹的赤子之心,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击碎。


    就在瑛姑的背影,即将要消失在芦苇荡中的时候。


    一直呆立不动的周伯通,双目之中,那最后一丝神采,也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猛地张开嘴。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土地。


    随即,他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