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落幕
作品:《穿越射雕:我以太极镇五绝!》 那温和的意志在沈夜的脑海中,化作一句疲惫却又无比安详的话语。
“老夫…….大限已至。”
“求你…….将我与这四柄剑…….同葬于此。”
“让它们……陪我。”
这请求,不带半分强迫,只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坦然。
沈夜的意念,化作一个郑重的、无声的颔首。
“前辈放心,晚辈必当遵从。”
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任何犹豫。这是一位求道者对另一位求道者的尊重,也是他对这扬跨越百年论道的交代。
“好…….好….…”
独孤求败的意志中,传来一声满足的轻叹,仿佛卸下了心中最后一个包袱。
那双在石棺中重新睁开的、浑浊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沈夜所在的方向,那骇人的精芒早已散去,只剩下纯粹的欣赏与感激。
“你的‘理’,比我的‘剑’,会走得更远….…可惜,老夫看不到了.……”
意志中透出一丝遗憾,却旋即被更大的释然所取代。
“老夫….…已无长物。”
“毕生所学,于你无用.……你的道,在你自己的脚下。”
“但这份‘寂寞’,你且….…看好.……”
最后四个字,如同一句玄奥的咒语,在沈夜的精神世界中轰然炸响。
话音未落。
石棺之中,独孤求败那干枯眉心的位置,陡然迸发出一团光。
那光芒并不刺眼,柔和得如同月华,却又璀璨到了极致,仿佛将整个宇宙的星辰,都压缩在了这微小的一点之内。
沈夜的“听劲”在这一瞬间,被催动到了极致。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面绝对平滑的镜子,将那团光芒所蕴含的一切,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了。
那不是能量。
不是内力,不是真气,更不是任何可以被利用的力量。
那是一个人,将自己一生的精神、意志、感悟、骄傲、孤独、悔恨、释然…….所有的一切,都彻底燃烧、提纯、压缩后,所形成的,最纯粹的一点“精神烙印”。
这一点光芒,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蕴含了一个武者所能达到的,精神世界的极致。
沈夜没有试图去吸收,更没有去抵抗。
他只是作为一个绝对冷静的观察者,一个过客,静静地“阅读”着这枚烙印中所承载的,一个灵魂百年来的所有挣扎与辉煌。
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一条奔涌的时间长河。
他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手持一柄青光利剑,在河朔的大地上,与各路豪雄纵情争锋。每一剑都凌厉刚猛,每一招都锋芒毕露。那时的他,相信天下武功,无不破于一剑之快,一剑之利。
他的骄傲,如日中天。
画面一转。
他看到了一个神情阴郁的男子,手持一柄会自行弯曲的紫薇软剑。他看到那柄剑在一次激斗中,划过了一道他未曾预料的轨迹,刺入了一个本不该倒下的身躯。
沈夜“听”到了那男子心中,如山崩海啸般的悔恨与自责。
“误伤义士”。
这四个字,化作了无形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神魂之上。他弃了剑,弃的不是那柄不祥的软剑,而是那个无法完美掌控自身力量的自己。
悔恨,让他懂得了敬畏。
长河继续奔流。
一个沉默的中年人,出现在华山之巅。他手中提着一柄黑沉沉的、没有锋芒的铁块。
玄铁重剑。
他的对手,是当时名震天下的剑客,剑法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可他只是挥动了手中的重剑。
没有招式,没有变化。
只有纯粹的、凝聚到极致的“势”。
山崩之势,海啸之势,天塌之势。
一剑。
只是一剑。
对手的精妙剑法,连同他手中的神兵利器,一同被这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碾成了碎片。
沈夜清晰地“听”到了,当中年人收剑而立,环顾宇内,却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让他出第二剑的对手时,那股从心底最深处涌出的,不是无敌的喜悦,而是无趣的悲哀。
他的寂寞,自此而始,如影随形。
时间长河的尽头,是一片迷雾。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舍弃了重剑。他开始尝试用木剑,用竹枝,用石子,用世间万物来施展他的剑意。
他进入了“不滞于物”的境界。
可沈夜也“看”到了他更深的迷茫。
他看似超脱了外物,实则将“剑”的概念,更深地烙印在了心中。他眼中的世界,万事万物,都只是“可以为剑”和“不可以为剑”的区别。
他追求“无剑”,却让自己变成了最强的那柄剑。
他渴望一败,却让“求败”本身,成了他无法战胜的对手。
他将自己,困在了这座名为“独孤求败”的囚笼里。
直到今天。
直到沈夜的“理”,敲碎了他百年的“执”。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个字,在那枚精神烙印的核心,静静地燃烧。
释然。
这枚烙印,对沈夜而言,比任何神功秘籍都更为宝贵。
它没有提升他半分内力,却让他对“武道意志”的理解,对一个武者从“术”到“道”,再由“道”生“执”,最终破“执”的全过程,有了最直观,也最深刻的认知。
他仿佛亲身经历了一次,一个绝顶宗师百年的轮回。
光芒,缓缓散尽。
那一点璀璨,如同完成了使命的星辰,悄然熄灭,回归于永恒的虚无。
石窟内,恢复了原有的昏暗。
石棺之中,那个如同干尸般的老人,头颅无力地向一侧歪去。
他脸上的皮肉依旧干枯,但那神情,却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孩童般的微笑。
他走了。
在生命的尽头,等到了一个能懂他的人,斩断了百年的执念,含笑而逝。
对于一个求了一辈子“败”的人而言,这或许,是他一生中,最完美的一次“胜利”。
“唳——!”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陡然划破了石窟的死寂。
神雕那庞大的身躯,疯狂地冲到了石棺旁边。
它看着自己主人那再也不会动弹的身躯,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与绝望。
它伸出巨大的头颅,用那可以轻易啄穿铁甲的喙,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地,去蹭着独孤求败那早已冰冷的脸颊。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片最易碎的雪花。
它不懂什么叫“道”,什么叫“执”,什么叫“释然”。
它只知道,那个陪伴了它上百年,那个会用粗糙的手掌抚摸它羽毛的人,那个会站在山巅,对着空旷的天地,一言不发就是一整天的人……..
不在了。
“唳….…唳.……”
它的悲鸣,不再高亢,变得低沉而哽咽。
豆大的、滚烫的泪珠,从它那锐利的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冰冷的石棺上,溅起一小片湿痕。
它失去了它的世界。
沈夜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去打扰这份属于生离死别的悲伤。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头凶悍的猛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对着自己逝去的亲人,宣泄着最原始的哀痛。
许久,许久。
直到神雕的悲鸣,都变得沙哑。
沈夜才迈开脚步,走上了那座高台。
他的手,拂过第一柄青光利剑。剑身依旧寒气逼人,仿佛在诉说着少年时的意气风发。
他将剑拔出。
他又走向第二柄紫薇软剑。剑身上那股不祥的气息,仿佛在低语着当年的悔恨。
他将剑拔出。
最后,他走到了那柄黑沉沉的玄铁重剑面前。
他伸出双手,握住了剑柄。
入手处,一片冰凉沉重。那股“大巧不工”的霸道意志,依旧残存于剑身之内,只是不再具有攻击性,变得温和而沉静。
沈夜微微用力,将这柄重剑,从岩石中缓缓拔起。
轰。
重剑的剑尖触地,发出一声闷响,地面都随之微微一颤。
他没有去看那柄早已腐朽的木剑,他知道,那只是一个象征,一个概念,早已无需实体。
沈夜提着玄铁重剑,走下高台,来到了石窟中央的空地上。
他没有施展任何精妙的招式。
他只是将太极拳中的沉坠劲,与重剑本身的重量,以及那股“以势压人”的剑理,融为一体。
他举起重剑,然后,狠狠地向着脚下的石地,挖掘下去。
“铿!”
重剑的剑首,与坚硬的岩石,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
他就这样,一剑,一剑,不知疲倦地,在石窟的地面上,硬生生挖出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人四剑的深坑。
尘土飞扬,石屑纷飞。
神雕止住了悲鸣,它通红的双眼,困惑地看着这个正在为它主人挖掘坟墓的人类。
沈夜的动作,一丝不苟。
他将独孤求败的遗体,小心翼翼地从石棺中抱出,轻轻放入了坑底。
然后,他将那柄凌厉的青光利剑,放在了独孤求败的右手边。
将那柄不祥的紫薇软剑,放在了左手边。
他走到高台前,伸手拂过那柄腐朽的木剑。
木剑在他的触碰下,再也无法维持形状,彻底化作了一捧灰黑色的木屑。
沈夜用双手,将这捧木屑拢起,走回墓坑旁,均匀地,洒在了独孤求败的身上。
最后,他将这柄沉重的玄铁重剑,横放在了独孤求败的胸前。
做完这一切,他站直了身体。
他没有立碑,也没有刻字。
独孤求败的名字,早已刻在了武道的历史上,无需任何石碑来承载。
这座剑冢,从此,成了真正的坟墓。
沈夜推动那块沉重的石棺盖板,将其缓缓推到了墓坑之上,彻底掩盖了下面的一切。
“轰隆。”
一声闷响,尘埃落定。
世间,再无独孤求败。
神雕看着那被彻底封死的墓穴,发出一声悠长而绝望的悲鸣,庞大的身躯,无力地瘫软在了墓前。
它失去了主人,成了这片空寂山谷中,孤零零的一个。
沈夜完成了他所有的承诺。
他看了一眼悲鸣不止的神雕,没有多言,转身,朝着洞口的方向走去。
他的道,在前方,不在过去。
他走出洞口,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在他即将走出山洞,踏入那片密林之时。
身后,那神雕的悲鸣,忽然止住了。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夜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神雕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它那双通红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再也不会有回应的坟墓,然后,又望向了那个黑色的、即将离去的背影。
它巨大的身躯,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一步,一步。
跟在了沈夜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