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标记煎熬
作品:《疯批人鱼:饲养员她总想逃》 城市的霓虹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沈砚的公寓里只剩下电视屏幕闪烁的冷光。
她踢掉束缚了一天的鞋子,换上柔软的棉质睡衣,上面印着俏皮的小海豚图案。
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放深海之眼研究所的专题报道。
画面切到一个简洁的会客室,深海之眼研究所所长周鼎铭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
神情沉稳地坐在沙发上,面对一位女记者。
“周所长,非常感谢您接受我们的专访。最近,‘深海之眼’在人鱼研究领域接连取得重大突破,引发了社会广泛关注。能否请您向我们的观众介绍一下,目前最核心的进展是什么?”
周鼎铭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有力:
“感谢关注。”
“我们目前的核心进展,集中在人鱼独特的生理机制研究上。通过对样本的持续观测和分析,我们确认了其血液和组织液中蕴含一种高度活跃的生物因子,暂命名为‘深海活性因子-γ型’(Deep-Sea Active Factor Gamma, DSAF-γ)。”
“DSAF-γ?听起来非常专业。它对人类意味着什么?”
“初步的体外实验和动物模型研究显示,DSAF-γ在促进细胞增殖、分化以及组织修复方面,展现出远超现有生物制剂的效能。”
“简而言之,它对伤口愈合、受损组织再生具有显著的加速和优化作用。”
“这是否意味着,像断肢再生、器官修复这样的医学难题,未来有可能依靠这项研究得到解决?”
“DSAF-γ展现的潜力是巨大的,它为未来医学,特别是再生医学领域,提供了全新的、极具价值的研究方向。
“但要实现从基础研究到临床应用,还有漫长的路要走,需要大量的安全性验证、作用机制解析和转化研究。‘深海之眼’的目标,是扎实地走好每一步,为人类最终攻克这些医学难题奠定坚实的科学基础。”
镜头适时切到实验室画面:
精密的离心机在运转,研究员在显微镜前专注观察,
一份装在特殊容器里、散发着幽微蓝光的液体样本被展示。
沈砚抱着抱枕,专注地看着。
她想起了瑟澜。
那条深可见骨的尾鳍伤口,在短短几天内就愈合如初。
看着屏幕上象征前沿研究的蓝色样本,
她心中涌起对科学探索的敬意和对项目价值的认同。
沈砚打了个哈欠,关掉了电视。
黑暗瞬间笼罩房间。她把自己深深地埋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然而,那双眼睛
——冰冷、妖异、仿佛沉淀了千万年深海秘密的蓝色竖瞳,却固执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白天被水花溅湿时的惊愕,与那眼神交汇时心脏骤停的悸动,此刻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它们像无声的探针,穿透她的疲惫,直抵心底。
一种毛茸茸的、带着湿冷滑腻触感的烦躁感,
如同水草般悄然滋生、缠绕,让她心口发闷。
她翻了个身,又翻回来,
柔软的床垫也抚平不了这份莫名的悸动。
时间在辗转反侧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模糊,沉入了睡眠的浅滩。
可这睡眠并不安稳。
一股奇异的燥热毫无征兆地从身体深处涌起,
像无数细小的火苗在血管里流窜。
它不同于发烧的昏沉,更像是一种
……源自骨髓深处的渴望和空虚被点燃。
沈砚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睡衣的领口被她无意识地扯开了一些,
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带来的不是缓解,
反而像火星溅入了油锅,
让那燥热感“轰”地一下燃烧得更旺。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铺天盖地的、冰冷刺骨的孤独感。
仿佛被遗弃在无垠的宇宙深处,
四周是永恒的寂静和黑暗,
只有她一个人,连心跳的回声都听不见。
这感觉如此强烈,如此陌生,
让她在梦中都蹙紧了眉头,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唔……”
她猛地惊醒,浑身湿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那诡异的燥热和蚀骨的孤独感并未因醒来而消散,
反而更加清晰。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
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她潮红的脸和迷蒙的眼。
甩了甩昏沉的头,她伸手拿过电子体温计。
“嘀——39.2℃。”
果然发烧了。
沈砚松了一口气,似乎找到了身体异样的合理解释
——应该是白天受了凉。
她撑着发软的身体下床,倒了杯温水,
从药箱里翻出一粒退烧药,就着水吞了下去。
冰凉的水滑过灼热的喉咙,带来片刻的清醒。
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
沉重的困倦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重新躺回床上,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身体的高热和心灵的孤寂暂时被药物强行压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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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深海之眼研究所,仿生池底。
巨大的水体在幽蓝的景观灯下缓缓涌动,模拟着深海微弱的光线和洋流。
然而此刻,这片本该静谧的“海洋”深处,正发生着无声的剧烈风暴。
瑟澜悬浮在池水中央,
雪白的长发如同被无形风暴搅动的水母触须,疯狂地舞动。
他修长有力的鱼尾不再是优雅的弧度,
而是痛苦地绷紧、痉挛,
坚硬的尾鳍边缘狠狠刮擦着坚固的池壁,
发出沉闷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却在下一秒被某种力量悄然抹去。
他那张足以魅惑众生的脸失去了往日的慵懒与戏谑,
只剩下极致的隐忍。
苍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藤蔓般凸起,细微地搏动着,
仿佛有什么狂暴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涌冲撞。
蓝色的竖瞳缩成一条极细的线,
里面翻涌着深海漩涡般的痛苦和一种原始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渴望。
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呼唤与占有欲,如同无形的锁链,
无视空间与物质的阻隔,
牢牢系在远方那个毫无所觉的人类饲养员身上。
她能靠药物短暂麻痹身体的感知,
他却只能在这冰冷的囚笼里,
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扛下这来自灵魂层面的双重煎熬。
他猛地将头向后仰去,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喉结剧烈地滚动,似乎想发出一声咆哮或嘶吼,
宣泄那几乎要撑裂胸腔的痛苦。
但最终,所有的声音都被扼杀在喉咙深处。
以他为中心,
一圈肉眼无法看见的、高频扭曲的声波屏障,
如同一个绝对寂静的领域,严密地笼罩着这片水域。
任何声音
——痛苦的呻吟、尾鳍撞击池壁的巨响、水流被剧烈搅动的涡旋声
——在触及屏障的瞬间,都被彻底瓦解、吸收,消弭于无形。
水面之上,只有一片死寂的、诡谲的平静。
实验室顶部的数个高清摄像头缓缓转动着,
冰冷的电子眼忠实地记录着下方的一切。
然而,在波塞冬的数据流里,瑟澜所在的仿生池区域,
一切如常。
水温恒定,水流平稳,
生命体征数据在预设的安全阈值内轻微波动,
没有任何触发警报的异常信号。
深入骨髓的灼热和啃噬灵魂的孤寂十分猛烈。
他缓缓沉向池底,蜷缩在阴影最浓重的角落,
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的池底合金上,雪白的长发海藻般铺散开来。
无声的浪潮在他体内汹涌,一波强过一波,冲击着理智的堤岸。
冬冬的指示灯在总控室平稳地闪烁着绿光,安静得如同沉睡。
无人知晓这深水之下的煎熬。
一场跨越空间、被强行压制又被血脉牵引的共鸣,在寂静中疯狂滋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