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国士无双

作品:《长公主只想回村种地

    阿泰早早的便等在门口,看见公主的銮驾,他望穿秋水眼睛,露出一抹喜色。


    漆姑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司马府几个大字,重生后,这还是漆姑第一次正式进入司马府。


    他忙上前,“公主您可算来了。”为了等公主到来,他已经在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漆姑问:“你家郎君醒了?”


    阿泰黝黑的两条眉毛牢牢的皱着,“还未,郎君这几日发高热,口中,口中……”阿泰低着头,似乎有些犹豫。


    “口中什么?”


    “口中一直喊着公主。”虽然有损公主清誉,想到自家郎君昏迷不醒,那日又奋不顾身的为公主挡箭,阿泰低着头道:“郎君昏迷着,却似乎一直在找公主,公主能来看望郎君,我想郎君很快就会醒来的。”


    漆姑没再说什么,“带路吧。”


    两世为人,漆姑来到这司马府的次数屈指可数,不仅是司马太公不欢迎她,她也十分不喜欢到这规矩繁多,气氛沉闷的司马府来。


    前世无意间撞见司马弘被司马太公责罚,她便再未踏足过司马府。


    即便是和司马弘大婚,都是在她的公主府举办的仪式,司马太公故意没来,是让全都城的人都知道,虽然皇后娘娘赐婚,可是他并不满意这门婚事。


    路上,漆姑问:“你家太公呢?”


    阿泰的脑门,瞬间开始冒汗,他垂下头恭敬的道:“这几日都守着郎君。”


    阿泰看了一眼公主,生怕公主生气,小心翼翼的道:“若是公主不想和太公碰面,我让人先去……”


    “谁说我不想和他碰面的,我可太想见一见他了。”


    阿泰一时不知道公主是真像见太公还是……但他不能放公主离开,这几日郎君口中一直喊着公主名字,一副不见公主不醒来的架势。


    郎君再不醒来,他和阿峰他们都想以死谢罪了,为了能让郎君快点醒来,他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公主去郎君的屋子。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一头银发,花白胡须的老者从房内出来,他看见阿泰,又看见他身后的人,他猜到是何人,脸色难看,“谁准你来这里的!”


    漆姑抬了抬眼皮,语气平静的说:“本公主想来便来了,怎么,司马太公要赶我这个公主出去?”


    司马太公不知是厌恶他害了自己的孙儿,还是单纯的不喜欢她,亦或者是没杀掉她的恼羞成怒。


    他语气十足的气愤,“便是公主又如何!这里是我司马府,我是司马家的主人,我不欢迎你,便可送客!”


    司马太公露出那双老迈但精光烁烁的眼睛,若是上辈子,她会被这样的眼神吓退,可这辈子,他一个杀人凶手,面对她,怎么一点都不心虚!


    “司马太公,我父皇、母后礼贤下士将你请出山,是看中司马家百年氏族的积蕴,如今我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你,你可乡野粗鄙之人,安敢在我面前放肆!”


    司马太公眼锋扫向阿泰:“阿泰,还不给我‘请’公主出去!”


    福莲挡在漆姑身前:“谁敢!”


    漆姑不在乎的对福莲道:“哎,福莲不得无礼。”福莲站在漆姑身后,警惕的看着司马太公。


    漆姑上前一步,眼神毫不畏惧的盯着司马太公,“司马太公就不怕自负、刚愎太甚,堕了司马家的名声,还会让你苦心经营的司马家一败涂地!”


    “无礼至极,公主这司马府,你凭何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父皇乃是大晋开国皇帝,能征善战,得上苍保佑显示消灭暴虐前朝,后又打败高傲大燕,一统中原,我母后卧薪尝胆,凭一女子之身辅佐我父皇,我是开国帝后的女儿,你说我凭什么!”


    漆姑抬头挺胸,又逼近一步,“或者,我这么说,就凭我是被你派去的亲信吴馔,差点射杀的苦主,而你这个杀人凶手,安敢在我这个苦主面前耀武扬威,就凭你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道貌岸然的老伪君子,真小人吗!司,马,太,公!”


    司马桁震怒,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了,她如此理直气壮,跋扈骄傲,又……掷地有声……


    高家不是说大公主长于乡野,不通文墨还粗俗不堪吗,眼前的公主,若不是他早听说过她的事迹,怎么都不会认为她粗俗,不通礼教。


    “吴馔所做所为,与老夫有何干系,公主莫要乱说话。”话虽如此,漆姑却见司马太公眼神微微回避。


    “哈哈哈!”漆姑仰天长笑:“名满天下的司马家?哈哈哈~”漆姑跑着肚子指着司马太公笑得开怀。


    司马太公甩了甩袖子,“公主,劝你不要太过放肆,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公主更要遵守宫规礼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主便是犯了错,也一样要受罚!”从晋元帝将自己请出山后,还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说话!此女果然如高家说的那样,粗俗且放肆!


    他心中鄙夷,这样无礼狂悖的女郎,还肖想嫁给休渊,简直是痴心妄想!


    “司马太公是前朝重臣,又被我父皇、母后请出山,想必一定对律法、对规矩、对国法很清楚了。”


    司马太公不说话,只是不屑的看向漆姑。


    漆姑嗤笑,问道:“那我问太公,杀人者,按照大晋律法该判什么罪,教唆杀人者又是什么罪呢。”


    “杀人偿命,有其他情由可酌情降罪。”


    “那我再问,以下犯上又是什么罪呢?”


    “自然是……”话未说完,司马太公便看向老神在在的公主,似乎就等着他落入圈套。


    “说啊,司马太公怎么不接着说了。”


    司马太公看着这个脸色还有些苍白,长相平庸,唯有一双眼睛还算明亮的公主,她伶牙俐齿,见他丝毫没有一丝尊重和畏缩,思绪清晰,她似乎和他知道的不太一样。


    只听见漆姑说道:“杀人、以下犯上,司马太公可是两样一起犯的,您那么懂礼法的人,应比我这个乡野公主更加清楚是什么罪吧,嗯?司马太公,你们司马家今天可以杀公主,明日是不是可以杀我父皇!”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漆姑抱臂退后一步,主要怕司马太公一气之下,喷出的老血溅在她身上,脏了她的衣裙。


    “我什么?我说得太对了?太好了?让你老人家无言以对了?”


    漆姑嘴角露出大杀四方的笑,“既然我说得对,那我就多说两句。司马家当年因前朝暴虐,归隐山林,说好听点是归隐山林,说难听点是早看出前朝气数已尽,当了缩头乌龟,这本也无可厚非,良禽择木而栖嘛,可你司马太公又想要好名声,又想要保存实力,这未免既要又要了吧。”


    司马太公的脸色越发难看,漆姑心道,老匹夫,满口仁义道德,今日我便用仁义道德让你自惭形秽!


    “沽名钓誉说的就是你司马桁!哼,天下大乱,能者居之,无可厚非,你司马太公却只想坐享其成,这也就罢了,得到我父皇、母后的赏识,还自诩清高,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你……”


    “你想说,大晋没人敢这么对你说话吧?那你以为是因为是什么呢?是因为你司马桁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值得天下人敬仰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是因为我父皇母后看中司马弘,看中司马家这块招牌!”


    “哼!就凭你还想和张义相提并论!就凭你还想得到‘国士无双’的赞誉?你和张义是夏虫语冰,不可同日而语!”漆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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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蔑的看着司马桁。


    司马桁那双老迈的眼睛,眼球凸起,布满血丝,她竟敢这样羞辱他,他司马桁运筹帷幄,胸怀远大抱负,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女郎指着鼻子骂!她怎么敢的!


    “我司马桁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陛下,我前朝为官,因劝谏前朝皇帝亲贤臣、远奸佞被贬官,我,我不输风骨!风声鹤唳的朝局,我为了保存家族,自请辞官归隐,自问无愧前朝;于大晋,我联络众氏族为陛下分忧,我孙儿为国提出三项定国之策,我司马桁如何当不起一句‘国士无双’!”


    司马桁哀叹,时也、运也,他年轻的时候没有遇到明君,等他老了,时间却不等他了,若不是前朝二世令他蹉跎,他的成就不会比那张义低。


    他将希望寄托于休渊,休渊会替他完成所有抱负的,再无人敢说他们司马家是见风使舵,他也必然配得上一句“国士无双”!


    可是,眼前不过一介女郎,传闻中还自乡野长大,不识礼仪教化,她有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这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


    漆姑早在上辈子就想撕破司马太公的遮羞布,只那时顾及司马弘,不想让他以为她在诋毁他的祖父,可是不说不代表司马太公没有错。


    这些话她憋了两辈子了,今日不吐不快,“前朝张义一生不仅为前朝合纵连横立下汗马功劳,可以说天下一统,有他的一半功劳,前朝一统后,他因和前朝皇帝政见不合,被下大狱,依旧不改初心,出狱后坚守岗位,他体察明情,在位之时,关心百姓生活,劝阻前朝皇帝横征暴敛,才有了前朝几十年的安稳,他的‘国士无双’可不是沽名钓誉。”


    “再说天大乱,燕国陈王身边的郑回,他的事迹想必司马太公也很清楚,我不多说,就说一句,他听闻陈王自刎后,也殉主了。这位在我看来也当得起‘国士无双’。”


    “前面的两位都已经做古,要我说,大晋称得上‘国士无双’唯有一人。”


    漆姑在阿泰搬来的板凳下坐了下来,顿了一下道:“我大晋永康侯曲岩,曲子烈,文能出谋划策,武能上马安天下,不贪恋权势,不自诩清流。”


    漆姑嘲讽的看向司马太公:“请问司马太公,和这三位比,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天下人赞誉?”


    “论足智谋略你比不上张义万分之一,论忠心耿耿你比不上郑回,论实打实的功绩和不恋权势你比不上曲岩一根手指头,司马太公,不要告诉我,你有个好孙儿这件事,能让你配得上‘国士无双’四个字。”


    福莲在公主身后,公主这番话说得实在好,她忍不住拍手叫好,“公主说得好!”。


    张义、郑回还有永康候的大名在坊间流传很多精彩故事的,如今听了公主这么一讲,连福莲都有几分看不起司马太公了。


    司马桁脸色霎时灰败,这些话犀利地击穿了他几十年为自己编织的光彩照人的名士、清流的华服,华服看着好看,实际一戳就破。


    他心中其实知道,自己往脸上贴的那点金,很容易被揭穿,外面那些世家大族、贵族勋爵之所以表面尊重司马家,未揭穿他那层金纸,其实是各有所图。


    所以,他自小严格要求休渊,只希望,他没能做到,或者以他之能力无法做到的事情,可由休渊做到,到时,司马家便名副其实,不必再背负过往那些非议。。


    可没想到,他寄予厚望的孙儿,为了一个乡野来的公主挡箭,险些丢了性命。


    而这个乡野来的公主,直白的戳破了他之前自以为是的华服,他看不上她的粗鄙,却没想到,她说的话,他无法反驳。


    司马太公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像一盏风烛残年的煤油灯,逐渐暗淡了下去,他弓着腰,沉默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