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呢？”萧烬沉着脸问。


    一个元婴，不至于只能带一个人回去。


    半年修行，他已经看破了自己这位师父不靠谱的品性。


    “你们两个啊……”华倾城坏笑一声，头也不回地御剑而去，“又不是伤员，自己回宗门——”


    声音也跟着越来越远，最后一个字音结束，人影已经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际，彻底不见。


    只留下林砚白与萧烬两人，在废墟上大眼瞪小眼。


    半年没见，终究还是有些生疏了，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


    萧烬嘴唇动了动，他其实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林砚白。


    比如这半年过得怎么样？


    和刚刚那位受伤的同门师兄是什么关系？


    怎么会一起来这里？


    ……


    但环顾四周这断壁残垣的战扬，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地方。


    萧烬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扫过林砚白的造型，随即飞快移开，耳根微红。


    他祭出飞剑率先踏了上去，向林砚白伸出手：“回去的路上应该有座比较大的坊市，要去吗？”


    林砚白歪了歪脑袋。


    坊市？


    他拉住了萧烬的手，也登上了他的飞剑，疑惑问道：“不直接回宗门吗？”


    萧烬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催动着飞剑，腾飞而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你要穿成这样回宗门么，林师姐？”


    林……师……姐？？？


    三个字就像是惊雷一样，劈醒了林砚白的理智。


    他猛地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粉嫩嫩的襦裙时，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女装呢，脸皮瞬间爆红。


    他尴尬地“咳咳”两声，红着脸又再次和萧烬解释了一遍，这是拖时间的权宜之计。


    “……你不准再叫我林师姐了。”林砚白用力戳了戳萧烬的后背，威胁道，“听到了没？”


    萧烬似乎低笑了一声，侧身躲开了林砚白的“攻击”，含笑看着他问道：“那要怎么叫你？林姑娘？”


    “你！”林砚白瞪大了眼睛，“你还取笑我！”


    他之前看原著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萧烬还有“毒舌”的属性呢？


    偶像滤镜碎了！


    他举了举拳头，想给他一点color see see。


    但想了想双方之间的武力值差距，又无力放下。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之前还能凭借修为差距，和萧烬过两招，现在打不过了，这个变态数值怪，刚筑基就吊打金丹期的邪修。


    “哼！”林砚白越想越气。


    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过。


    不想和他乘同一把飞剑了！


    他刚祭出自己的飞剑，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攥住。


    “我错了。”萧烬的声音传来。


    “啊？”林砚白的动作顿住。


    萧烬……和他道歉了？


    他不确定地扭头，撞进萧烬深邃的眸子里，里面没有戏谑，只有一片认真。


    “没取笑你……”似乎是怕他误会，萧烬再次轻声解释，“……很好看。”


    很？


    好？


    看？


    这是萧烬在说话吗？


    萧烬在夸他好看吗？


    萧烬觉得他女装很好看吗？


    林砚白的脑袋“轰”地一声炸掉了，最终是礼貌让他还能维持正常的对话，喉咙里挤出两个干巴巴的字：“谢……谢……”


    萧烬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松开他的手腕，飞快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略显僵硬的背影，轻咳一声，强行转移话题：“还去吗？坊市。”


    林砚白“啊……”了一声，机械地收回自己的飞剑，声音飘忽：“去……去的。”


    顶着这身行头回宗门，要是遇上认识的人，特别是赵师妹，估计又要胡思乱想，脑补一些奇怪的东西。


    飞剑平稳地向着坊市飞去。


    一路无话。


    林砚白坐在萧烬后面，心里回荡着“很好看”三个字。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误会了。


    比如说萧烬并不是觉得他穿女装很好看，而是单纯地，客观地，觉得这套衣服本身很好看而已。


    这套衣服他自己都觉得很好看呢，哈哈，对！一定是这样！


    萧烬可是龙傲天男主啊！


    世界上没有弯的龙傲天！


    所以，烬哥绝对是在客观地评论衣服！


    林砚白终于平复好被“很好看”三个字搅得天翻地覆的心情，这才想起了那个掉线很久的家伙。


    刚刚自己没空理它，现在可以理理它了。


    “系统，你终于上线了。”


    自己差点没命了，它没来。


    萧烬来救自己的时候，它又没来。


    打完了，它终于来了。


    再不来，林砚白还以为它要永久掉线跑路了。


    系统的声音中充满怨气：“再不上线，你小子怕是要把天都捅破了！”


    林砚白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咋了？我做什么事了？”


    这半年他也没做什么啊，唯一出岔子的地方，就是回了一趟老家，把老家给夷为平地了。


    ε=(′ο｀*)))唉


    系统长长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就该把事情提前告诉你。”


    “什么事？”林砚白心中一动，有了预感，“是有关于那座城的？”


    傀尊在死之前提到的人偶让他非常在意。


    那座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身去玉衡宗也不过短短几年的光景，在宗门修行期间，林家人还给原身寄过盘缠，那里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变为死城？林家人去哪了？


    系统无奈解答：“那里是当初为了给你这个‘黑户’捏造个合法身份，专门建造的。”


    “啊？你造的？”林砚白傻眼了，“那城里的人……？”


    “人？从来都没有人。”系统没好气，“都是些没有灵魂的人偶罢了。你来了，他们自然光荣退休，全都打包回收了，那座城也早就封闭了。”


    “结果你倒好，带人过来，把城给砸了！还好人偶被我回收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系统絮絮叨叨地抱怨个不停。


    林砚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还真有人偶？


    傀尊死之前说的是真的。


    按照系统的说法，人偶是一种更高级的傀儡，除了没有灵魂外，和人没有什么区别。


    难怪傀尊会被吸引过来，人偶的诱惑力对他来说必定不小，所以才会被迷雾阵困住。


    “所以……”


    林砚白声音飘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温热，脉搏清晰，怎么看都是人类的手。


    但既然林家人都是人偶，那么……


    “我其实也是个……人偶？”


    系统沉默了一瞬，似乎是思考要怎么说。


    “唔……你可以这么理解吧，毕竟原著里压根没你这号人物，俺只能临时捏一个出来咯。”


    系统话锋一转安抚：“不过，你的灵魂已经和人偶的躯体融合在一起了，你现在是个如假包换的人，放心吧。”


    信息量太大，林砚白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所以，那座城外头的迷雾阵也是你的手笔？”


    “迷雾阵？”系统疑惑地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带上了一点骄傲，“哦！你是说俺设下的空间禁制啊？”


    “那可不是低级迷雾阵可以比的！为了防止有人误闯，俺可是下了血本，在禁制的核心嵌了珍贵的空间石！理论上，就算是大乘期的修士来了，也打不开那个禁制。”


    说到这里，系统的声音变得痛心疾首：“结果，千算万算，算漏了有只空间系的吃货神鸟，把空间石当糖豆吃了！”


    十万吞下空间石之后，就陷入了沉睡，此时正在他背后的包包里。


    林砚白将它从背后的包包里抱了出来，发现它依旧睡得香甜，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鸟嘴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好像真就是吃了什么美味的东西。


    如果真是美味就好了，可按照系统的说法，那块空间石，可是连大乘期修士都奈何不了的存在。


    林砚白忍不住有些担心：“它吞了那玩意儿……真没事吗？会不会消化不良啊？”


    “放心吧，不会。”系统语气轻松，“那块空间石蕴含空间本源之力，是难得的好东西，对它来说，和十全大补丸没什么区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顶多……睡久一点。”


    林砚白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他将十万装回包包里，往深处塞了塞，让它睡得舒服点，然后揉了揉太阳穴，开始灵魂拷问：


    “系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家人是人偶，记忆也是假的，就连他这具躯体它现捏的，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个坑爹的系统竟然没和自己提前说，它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他得趁此机会，好好将它拷打一顿，最好让它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系统陷入了可疑的沉默，过了好几秒，信誓旦旦：“没了，真的没了！”


    它怕说了，林砚白撂挑子不干了。


    林砚白：“……”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破系统，绝对还有事情没和他说！而且百分百是大事！


    他正琢磨着怎么撬开系统的嘴，萧烬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坊市到了。”


    飞剑缓缓降落，停在一座巨大的仙家坊市入口。


    不同于凡间的寻常坊市，这座仙家坊市层层叠叠地依山而建，各种色彩的楼阁殿宇错落有致。


    有些楼阁甚至悬浮于半空之中，宝光冲霄，一看就是仙家手段，应当是有灵力支撑。


    好在林砚白穿进修仙世界已有些时日，不至于直接“哇”出声。


    萧烬收了飞剑，两人并肩走进坊市。


    人群熙熙攘攘，凡人仙人都有，极为热闹。


    “千年品质的极品万灵青！紧急脱手大甩卖！只要九九九灵石！”


    “绝品伸缩大宝剑，9成9崭新出厂！假一赔十！”


    “金缕羽衣，绝版品质，绣衣阁元老关门之作！走过路过莫要错过！”


    ……


    林砚白已然沉浸其中，逛得不亦乐乎，看上去应该是把自己来坊市的真正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萧烬：“……”


    他没有出声提醒，只是不动声色地靠近林砚白两步，以防对方走丢。


    林砚白没察觉萧烬的小动作，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左右两边的摊位上。


    玉衡宗自家坊市管理森严，但这里的坊市自由多了，卖什么的都有，有正规店铺，也有些路边摊，卖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或是来历不明的古宝等等。


    林砚白兴冲冲地抓着萧烬的袖子晃了晃：“你有什么想买的不？”


    主角随手在路边摊买了一个垃圾，结果发现是神器——这桥段在男频小说里已经快被写烂了。


    这种路边摊最容易开出稀世珍宝了！


    当然，普通人是开不出来的，只有主角能开出来，特别是龙傲天主角，爆率是百分百！


    林砚白坚信，别的龙傲天能开出来，他烬哥没道理开不出来。


    萧烬顺着林砚白的目光，看向他指的摊位，上面有一些低阶的符箓，制作很粗糙，其他都是些不起眼的灵草。


    他摇了摇头：“没有。”


    林砚白有些失望：“真的没有吗？”


    萧烬实话实说：“你的符箓画得比他好。”


    摊主本来还以为来生意了，正准备招呼呢，结果就听到有人蛐蛐他的画符技术，笑容僵在了脸上，没好气地挥手驱赶：“喂！你们两个！不买就快走，别挡我做生意！”


    妈的，最烦秀恩爱的人！


    林砚白缩了缩脖子，悻悻地拉着萧烬的袖子往前走，小声嘟囔：“切，烬哥没看上你的符箓，那说明你真的不行……”


    萧烬瞥了他一眼，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任由他拉着自己在人群中穿梭，略一沉吟，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头的疑问：“为什么要叫我哥？你比我大吧，林砚白。”


    “我什么时候……”林砚白一时语塞。


    糟了……一个不留神，把“烬哥”说出口了。


    萧烬适时帮他回忆着：“还有当时，我来救你的时候，你也叫了。”


    林砚白想起来了，当时自己差点死在傀尊手里，萧烬把他救了下来，自己一时激动，也叫了“烬哥。”


    “呃……这个嘛。”林砚白心虚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