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点菜的程序。


    刚坐下不久，服务员就陆续把菜端了上来。


    精致的菜肴摆满了一桌子。


    江柠实在无奈。


    总共就两个人吃饭，有必要点这么多吗？


    穆景彦替她倒上了果汁，“你好像只喜欢喝橙汁，我就没要别的，这些菜你尝尝看，不合胃口的话，我让他们重做。”


    这话一出，江柠哪里还敢说不合胃口。


    只会为难了厨师而已。


    不过说实话，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很符合江柠的口味。


    但她吃得不多。


    穆景彦见状，关心地问，“怎么才吃这么点？”


    江柠刻意隐藏了心里的真实想法，“可能是中午吃得太多了，不是很饿。”


    其实是人不对，环境不对，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是不是我的存在，影响了你的胃口？”


    江柠微愣后，淡淡一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突然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一起吃饭，感觉挺怪的？”


    “很怪吗？”


    “有点吧，毕竟我们之前很少如此。”


    “过去我确实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


    江柠盯着他，不可置信了几秒。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穆景彦？


    “这些年在国外，都还适应吗？”


    江柠收敛了思绪，“挺适应的。”


    “我想你应该会挺适应的，你一向独立又坚强，就像沙漠里的仙人掌，在哪儿都能生存。”


    江柠似笑非笑，“难得听你夸我，还真不习惯。”


    “其实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身上有太多的优点了，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因为……”


    “因为你恨我，讨厌我。”


    “那时候的确是。”


    双目对视，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没有浓妆艳抹，没有精心打扮，自然流露出的恬静优雅，混合着与生俱来的气质，让穆景彦呆了几秒。


    他总在想，以前的自己，真的是一叶蔽目了。


    他差点脱口而出那句“你笑起来真美。”


    但他忍住了。


    此时说这些，只会让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次变得尴尬。


    因为穆景彦完全能感觉到，对于今天的见面，江柠有多么的谨慎。


    窗外的雪花在风中飞舞，银装素裹下的朔川别有一番韵味。


    两个人之间似乎没有了继续的话题，穆景彦也没有继续在挑起话题。


    江柠撑起了下巴，望着窗外。


    而穆景彦，此时才放心地望着她的侧颜，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来。


    很快，江柠的目光在远处的某个身影上定住了。


    生怕自己看错，特地再仔细看了一遍。


    是米柔没错！


    她实在不敢相信，此时那个佝偻着背，艰难地挪动着步子，身上沾满了污渍的女人，是曾经那个青春靓丽的米柔。


    随着米柔的跌倒，江柠拉开椅子跑了出去。


    穆景彦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雨伞，追了上去。


    江柠走近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米柔的腿间，竟然有鲜血流出，印染在雪白的地面，看着触目惊心。


    作为一个过来人，江柠顿时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总。”


    米柔的眼窝几乎凹了进去，憔悴又狼狈。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变成这样？


    江柠正准备蹲下身子，却被穆景彦拦住了。


    他一手替她撑着伞，另一只手将带出来的外套递给她。


    “先把衣服穿上。”


    江柠二话不说，穿上了衣服。


    她刚穿好，米柔也爬起来了，身子晃了晃，又要栽倒。


    江柠赶紧扶住了她。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指着米柔身上的血迹。


    米柔嘶哑着嗓子，“江总，我好疼……”


    米柔说着，慢慢蹲了下去，双手顶住了肚子。


    “我好疼啊……”


    江柠没有再耽误，“走，上我车，我送你去医院。”


    穆景彦却不同意，“你管她做什么，自作自受。”


    江柠急道，“不管她是不是自作自受，也该先送她去医院，我不信你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跟你没关系，别沾了不干净的血。”


    穆景彦特地把江柠拉开了些距离。


    江柠大声道，“穆景彦，这是人命，我不能视而不见。”


    说完，她上去就要拉米柔。


    可早已气若游丝的人，又倒下去了。


    这次，直接昏死过去了。


    江柠拉得很吃力。


    穆景彦却是一动不动。


    江柠急道，“穆景彦，你帮把手行吗？”


    穆景彦充耳不闻。


    江柠只能咬着牙使出浑身解数。


    穆景彦还是看不下去了，冲着在门口看热闹的服务员们招了招手。


    他们不敢耽误地连忙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把人抬上了江柠的车。


    江柠心里着急，一心只想把人送去医院。


    穆景彦把她从驾驶座拉了下来，“我来开。”


    江柠也没废话，绕上了副驾驶。


    车子一路飞驰，江柠时不时地看看后座躺着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天米柔的苦苦哀求，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米柔很快被送进了抢救室。


    再出来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人还在昏睡着，瘦了一大圈的人，就像凋零的枯叶。


    江柠去办了住院手续，脑海里回荡着医生的那番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患者的腹部遭受过严重的撞击殴打，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导致了子宫严重破裂，现在虽然止住了出血，但也只是暂时的，建议早点手术切除子宫，否则的话，会危及生命。”


    不能想象，在非人的折磨时间里，那个丫头是怎么熬过去的。


    也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强撑着走到见光的地方的。


    摘除子宫......


    这么大的事，肯定需要家属签字。


    江柠已经让穆景彦调出了米柔的档案。


    可紧急联系人那一栏，是空的。


    穆景彦说，他可以让人去查米柔的家庭信息。


    江柠拒绝了。


    因为她记得，米柔跟她说过，她的母亲已经处于癌症晚期了。


    如果让其知道米柔现在的情况，恐怕只会让她的病情更加的恶化。


    可如果不通知家人，这个字谁来签呢？


    江柠办好了入院手续后，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这些问题该怎么办。


    萧南枫连喊了两遍她的名字，她都没有听到。


    他直接将人拦住了。


    江柠抬头，“南枫？”


    萧南枫好奇道，“想什么这么入神呢，喊了你两声都没听到。”


    江柠叹了口气，“晚点我再跟你说，我先去忙。”


    “也行。”


    江柠转身就走，她得尽快解决手术的问题，保命要紧。


    萧南枫想到什么，张了张嘴想说，结果人早就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