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界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相比，废品回收站的地下基地内，一片宁静。


    杨川甚至有闲情逸致，为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南天门】的建成，带来的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绝对安全感。


    ‘天门卫戍’协议激活后，整个基地便从物理世界“半独立”了出去，除非杨川主动开启，否则没有任何手段能探测到这里的真实坐标。


    外面那些所谓的天罗地网，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滑稽剧。


    然而，这份宁静，在傍晚时分，被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


    杨川眉头微挑，通过监控，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李语棠。


    少女俏生生地站在废品回收站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外，手里还提着一个印有江城最高级生鲜超市LOGO的保温箱。


    她似乎有些局促，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


    杨川有些无奈。


    他知道，自从自己的身份暴露后，这对姐妹，尤其是李语棠，对他的态度就变得无比微妙。


    他打开了门。


    “杨川哥……”


    看到杨川，李语棠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将手中的保温箱举了举，找了个有些蹩脚的借口。


    “我姐说你最近可能……嗯……比较忙，让我给你送点吃的过来。顺便我也……蹭顿饭。”


    杨川看着她那写满了“我有话要问”的脸，心中了然，侧身让开了路。


    “进来吧。”


    ……


    饭桌上，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没有了以往那种没心没肺的活泼，李语棠显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拘谨。


    她会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杨川，那眼神极为复杂，有好奇，有黯然，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疏离感。


    杨川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自顾自地吃着饭，仿佛没有察觉到少女的异样。


    “那个……杨川哥。”


    沉默了许久，李语棠终于还是忍不住，放下了筷子，试探性地问道。


    “你们组织……就是LRP，里面的‘隐修者’，是不是都像‘白虎’那样，很……很厉害？”


    “嗯。”杨川点了点头，言简意赅。


    “那……他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呢？也是像你一样，生活在城市里吗？”


    “不。”


    杨川摇了摇头，“他们有自己的修行方式，不问世事。”


    一问一答之间，李语棠似乎鼓起了些勇气，她双手交织在一起，指节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


    在几次深呼吸后，她终于抬起头，用一种近乎于请求的语气问道：


    “杨川哥……我……我能加入LRP吗？”


    似乎是怕杨川拒绝，她又急急地补充道。


    “我……我不要当‘执行人’！只要……只要能成为像‘白虎’那样的‘隐修者’，接受组织的训练，去和巨兽战斗，就行了！”


    杨川看着少女那充满了希冀的眼神，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他笑着摇了摇头。


    “隐修者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残酷一万倍。”


    他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里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只有战斗与孤独。不适合你。”


    “可是……”


    李语棠眼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杨川那平静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看着少女那副失落的样子，杨川心中一软。


    他话锋一转，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敲了敲桌子。


    “不过嘛……”


    “我这个‘执行人’，最近倒是挺忙的。缺一个端茶倒水、整理文件，偶尔还能跑跑腿的小秘书。”


    “你要不要……来应聘一下？”


    这个突如其来的玩笑，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微妙而又尴尬的隔阂。


    李语棠先是一愣，随即，一张俏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小秘书？！”


    她猛地站起身，又羞又气，鼓着脸颊，指着杨川，大声抱怨道。


    “杨川！你……你看不起谁呢！我可是马上就要突破C级的觉武者了！你竟然让我去给你端茶倒水？！”


    “哦？”杨川挑了挑眉，“即将突破的C级觉武者，时薪很贵吧？我这里可付不起工资。”


    “你……！”


    李语棠被他这副无赖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恨恨地坐下，拿起筷子，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地戳着碗里的牛肉。


    气氛，在这一番打趣之下，重新变得和谐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


    这顿看似温馨的晚餐，被【圣盾局】部署在废品回收站外围的，最高精度的监控设备，一帧不漏地，传递了回去。


    当然，他们能看到的，仅仅是杨川在那座地面之上小屋里的活动。


    米联邦，【圣盾局】总部。


    局长弗瑞看着屏幕上，杨川与李语棠共进晚餐，甚至还有说有笑的监控画面，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不屑的冷笑。


    “局长。”


    身旁的副官，有些迟疑地问道，“目标似乎……对我们即将开始的行动，一无所知？”


    “不。”


    弗瑞摇了摇手指，眼神中充满了智珠在握的傲慢。


    “他知道。”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故作镇定罢了。”


    在他看来，这正是在绝对的技术代差面前，一种无力的，最后的自我安慰。


    他更加坚信，LRP即便察觉到了危险，也根本无法抵御“揭秘行动”的降临。


    弗瑞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指挥室的中央。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来自全球各大盟友的指挥官头像，发表了一场充满了胜利者姿态的演讲。


    “各位。”


    “我们的‘猎物’，正在享用他的最后一次晚餐。”


    “今夜过后，LRP的神话，将由我们亲手终结！”


    “而我们，将成为这个地球上，唯一的技术霸主！”


    ……


    暗网论坛，“地狱火”。


    全球直播的倒计时，进入了最后一分钟。


    数以亿计的观众，屏息凝神，等待着那历史性的一刻。


    【圣盾局】总部，弗瑞优雅地端起一杯早已醒好的红酒，对着屏幕微笑着，说出了那句将开启新时代的指令。


    “开始行动。”


    与此同时。


    江城，废品回收站。


    杨川刚刚送走了心思复杂的李语棠。


    他站在门口，看着少女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脸上还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转身，关上大门的那一瞬间。


    他脸上的所有笑意，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