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的视线又看向那个正护在妹妹身前的男人。


    她的眼神，无比复杂。


    “杨川！”


    李未晚的声音，比周围的废墟还要冰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句意料之中的质问，杨川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任何的伪装都已失去了意义。


    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了那双丹凤眼。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李未晚，又看了一眼她身后那些正在快速靠近，随时准备将这里包围的灾应局队员。


    然后，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反问道。


    “李队长，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你现在，是以‘破军小队队长’的身份在问我？”


    “还是以一个能为江城、乃至为整个华夏战区做出决策的李家人身份，在问我？”


    这个问题，狠狠地敲在了李未晚的心上。


    她被问住了。


    她不是听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


    对方在提醒她，接下来的对话，将不再是关于某个人的私事，而是……政治。


    是两个庞大到足以影响整个战区格局的势力之间，第一次的正面接触。


    她的身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微妙。


    “破军小队队长”，代表的是江城的官方秩序，她有权，也有责任，对任何可疑人员进行最彻底的调查。


    但“李家人”，代表的却是南部战区的最高利益。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疯狂权衡着不同身份所代表的责任与后果。


    看着陷入沉默的李未晚，杨川平静地继续施加着压力。


    他将选择权，重新抛回给了对方。


    “因为，有些事，知道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它牵扯到的，可能不仅仅是江城的未来。”


    “你，确定有资格，也有决心，来听吗？”


    杨川彻底夺回了主动权。


    李未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抬起手，做了一个战术手势。


    身后那些正准备合围上来的破军小队队员，立刻停下了脚步，保持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之外。


    她屏退了左右。


    然后，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平静。


    “说。”


    “我需要知道一切。”


    杨川点了点头，仿佛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他缓缓地，说出了那个早已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的答案。


    “我，是LRP研究室的‘执行人’。”


    这个答案，如同一道惊雷，在姐妹二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李语棠是震惊于自己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而李未晚，则是震惊于这个答案背后，所代表的，那足以颠覆整个南部战区现有格局的恐怖意义！


    杨川没有理会她们的震惊，而是继续用一种平静到近乎于冷漠的语气，解释着。


    “LRP研究室，是一个致力于研究世界本源法则的组织。”


    “组织内部，分为‘隐修者’与‘执行人’两大序列。”


    他言简意赅地，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那套说辞，缓缓道出。


    “‘隐修者’，是真正掌握着力量的战士，他们不问世事，只负责探索与战斗。”


    “你们之前所见到的【白虎】、【玄武】等所有铠甲，都由他们负责驾驭。”


    “而我，则是组织在这一代的，唯一的‘执行人’。”


    “负责与外界接触、进行资源交换、以及处理所有战斗之外的善后事宜。”


    “简单来说，我，就是LRP研究室在世俗的，唯一窗口。”


    在解释这一切的时候，杨川的身上，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属于底层小人物的紧张与局促。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早已习惯了与大人物博弈的，从容与自信。


    他详细地描述了自己是如何被组织选中，负责在江城这座前线城市，建立第一个前哨站，并观察和评估本土所有势力的合作价值。


    李未晚和李语棠姐妹二人，被这个真相，彻底震撼。


    她们被迫接受了这个全新的设定，并开始以一种完全陌生的目光，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李语棠看着杨川那张平静的侧脸，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与杨川，拉开了一点微小的距离。


    而李未晚，则强迫自己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冷静下来。


    她尝试着，用一种平等的姿态，与对方进行对话。


    “‘执行人’……”


    她顿了顿，第一次，在称呼上，感到了为难。


    “杨川，我该怎么称呼你？”


    杨川随意地摆了摆手。


    “称呼只是代号，随你怎么叫。”


    “重要的是，现在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打算怎么做？”


    他再次将问题，抛给了对方。


    “是立刻上报给军方，让李天雄将军，来对我进行一次‘彻底的调查’？”


    “还是……抓住这个机会，和LRP，谈一谈真正的合作？”


    李未晚的脸色，微微一白。


    她知道，这个秘密，太大了。


    大到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处理。


    更不能，让军方那些骄傲而又固执的将军们，粗暴地介入进来。


    她看了一眼远处天空，那几艘属于军方亲卫队的浮空艇，正在缓缓靠近。


    她当机立断，对着杨川，沉声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敢不敢跟我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进行一次正式的会谈？”


    这是一次试探性的邀请。


    杨川看穿了她的意图，也知道，这是必然的流程。


    他从容一笑。


    “有何不敢？”


    “不过，我希望参加这次会谈的，是能真正做出决定的人。”


    他看着李未晚，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除了你，我希望高远局长，和宇怀集团的宇文曦董事长，也能到扬。”


    “LRP的合作，只和每个领域的最高话事人谈。”


    李未晚被杨川这种反客为主的姿态，再次震惊。


    但她知道，对方，有这个资格。


    她深深地看了杨川一眼，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


    半小时后，灾应局的专属浮空艇上。


    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


    李未晚站在舷窗边，看着下方那座正在缓缓恢复秩序的城市，内心，天人交战。


    从一个自己随手安置的“线人”，到一个需要自己仰望，甚至代表着一个庞大到足以与整个南部战区平起平坐的神秘组织的“执行人”。


    这种身份的巨大转变，让她至今，都还感到一丝不真实。


    而在她的身后，角落里。


    李语棠正坐在一旁，用一种充满了好奇的目光，偷偷地，打量着那个从上船开始，便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


    许久，她才凑到自己姐姐的身边，用一种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姐。”


    “他……和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李未晚闻言，娇躯微颤。


    她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