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闹剧，该结束了。”


    姬武昌看了一眼地上那滩烂泥，眼中闪过厌恶。


    他对着那两名“背叛”了姬无夜的灰袍老者，挥了挥手。


    “把它处理干净。”


    “记住，手脚麻利点，别留下什么痕迹。”


    “是，家主。”


    两名灰袍老者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一人一边，架起瘫软如泥的姬无夜，像拖死狗一样，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姬家的内乱，就这么，在姬武昌的谈笑风生间，被轻松化解。


    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


    府邸内


    姬长缨脸上没有半分喜悦。


    她的心中，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


    以及，一种，对未来的，深深的迷茫。


    戏，演完了。


    内鬼，应该也抓住了。


    那她呢？


    她这个演员，又该何去何从？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姬武昌。


    ……


    ……


    时间回溯到五十年前。


    姬家，那座灵气氤氲的庭院内。


    千年古松之下，一个身穿火红战甲的女子，静静地站着。


    她身为姬家第一序列，最大的依仗便是天凤血脉。


    可现在，她却要亲手，将它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你，想好了？”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姬武昌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什么好想的。”


    姬长缨决绝。


    “我姬长缨，就算是死，也绝不沦为，和姬夜儿一样的，生育工具。”


    她说完，不再犹豫。


    并指为剑，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丹田！


    噗！


    一口金色的血液喷出，染红了她身前的衣甲。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瞬间没了血色。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丹田处，传遍四肢百骸！


    那是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百倍的，剥离血脉之痛！


    但，她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她用秘法，催动着体内灵力，将那团与她神魂相连的血脉本源，一点一点地，从丹田气海中，硬生生地，逼了出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当那团金色的血液，彻底脱离她身体的瞬间，姬长缨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


    姬武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挥了挥手。


    两名侍女立刻上前，将她扶起，喂下了一颗疗伤圣药。


    而姬武昌，则是伸出手，将那团悬浮在空中的天凤血脉本源，小心翼翼地，收入了那个玄冰玉盒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气息萎靡，连站都站不稳的姬长缨。


    “长缨，你可知道，你交出了天凤血脉，从此，便沦为了一个废人。”


    “从今往后，你的人生，你的自由，都不再属于你自己。”


    “呵呵……”


    姬长缨靠在侍女的身上，虚弱地笑了。


    “是吗？”


    “但，总比沦为和姬夜儿一样的生育工具，要好吧？”


    她以为，自己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已经表明了决心。


    她以为，自己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已经换来了想要的尊严。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


    她小看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无情。


    也小看了，这个家族的冷酷。


    “生育工具？”


    姬武昌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长缨，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你以为，你交出了天凤血脉，就不用当生育工具了吗？”


    “你以为，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废人，家族，还会白白养着你吗？”


    姬长缨的心，猛地一沉！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姬武昌，眼中，是骇然与不敢置信！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姬武昌的笑容，愈发冰冷。


    “你虽然没了血脉，但你这副被天凤血脉滋养了数十年的身子，仍是最好的‘炉鼎’。”


    “用你，来和那些拥有精纯血脉的‘种子’结合，同样，能诞下合格的后代。”


    “甚至，效果，会更好。”


    轰！


    姬长缨的脑子，彻底炸了！


    她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就算是自废血脉，也逃不过，沦为生育工具的命运！


    这个男人！


    这个家族！


    他们，竟然连她这个“废人”，都不肯放过！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


    “我为家族流过血！我为家族立过功！”


    “我……”


    “够了。”


    姬武昌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长缨，收起你那套可笑的理论吧。”


    “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任何人的牺牲，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也不例外。”


    姬长缨，彻底绝望了。


    她的心，死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两行清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然而，就在她准备放弃一切，接受这可悲的命运时。


    姬武昌，却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


    “看在你曾经为家族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


    “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嗯？


    姬长缨猛地睁开眼，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什么机会？”


    “很简单。”


    “家族里，有内鬼。”


    “什么？！”姬长缨大吃一惊。


    “这个内鬼，隐藏得很深。”姬武昌缓缓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却始终，抓不到他的尾巴。”


    “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把他引出来。”


    “而你，姬长缨，就是最好的人选。”


    姬长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隐隐猜到，姬武昌想让她做什么了。


    “家主，若是有事，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


    “哈哈哈，好！快人快语！我就喜欢你这性子！”


    姬武昌抚掌大笑。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我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一场，足以让那个内鬼，彻底放松警惕，自己跳出来的，大戏。”


    “事成之后，我答应你。”


    姬武昌看着她，一字一顿。


    “你的自由，姬家，将不再过问！”


    “你，可以离开姬家，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从此，你与姬家，再无瓜葛。”


    自由！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魔咒，狠狠地，击中了姬长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看着姬武昌，看着他那双充满了算计的眼睛，她的心中，开始了天人交战。


    答应他？还是，不答应？


    答应他，她就要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去面对一个连他都感到棘手的，未知的敌人。


    这其中，充满了风险。


    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可若是不答应……


    那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还要屈辱，还要黑暗的，深渊。


    她，没得选。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许久。


    姬长缨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好。”


    “我答应你。”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


    “我要知道，你的全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