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大的金色光球，除了刚才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便再无任何动静。


    它悬浮在那里，平稳运转，十尊帝王虚影散发的威压，甚至比之前还要强盛了几分。


    “……”


    姬无夜脸上的狂喜，寸寸凝固。


    他身后的两名灰袍老者，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


    “不……不可能……”


    姬无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那座纹丝不动的大阵。


    “顺序没错……手印……也没错……”


    他喃喃自语，像个疯子。


    “为什么……为什么阵法没有关闭？！”


    这不应该！


    父亲传给他的秘法，怎么可能出错？！


    他强行提起精神，准备再试一次。


    就在这时。


    一个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讥讽与玩味，从身后那条幽暗的阶梯通道里，悠悠传来。


    “呵呵呵……”


    “姬无夜啊姬无夜，我的好侄儿。”


    “你还真是，跟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天真。”


    轰！


    这声音，在姬无夜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猛地回头！


    阶梯的入口处，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正背着手，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朝他走来。


    来人，正是本该在中央广场主持婚礼的，姬家现任家主！


    姬武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姬无夜的瞳孔狠狠一缩！


    他不是应该在外面，被姬长缨那个蠢女人拖住吗？！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姬武昌的脸上，挂着一丝戏谑。


    他走到姬无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可怜虫。


    “我的好侄儿，你真以为，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能瞒得过我？”


    “你以为，收买几个废物，就能撼动我在姬家的地位？”


    “你以为，靠着那个蠢女人在外面一闹，就能为你争取到时间？”


    姬武昌每说一句，姬无夜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当听到最后一句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懵了！


    他……他都知道？！


    “你……你……”


    姬无夜指着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惊讶？”


    姬武昌笑了。


    “殊不知，今天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引你这条毒蛇出洞，特意为你准备的一场大戏！”


    “什么？！”


    姬无夜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婚礼……是为了引他出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失声咆哮。


    “姬长缨那个女人……”


    “她也是戏台上的演员，而且，演得还不错，不是吗？”


    姬武昌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


    姬无夜，彻底呆住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得意的男人，又想起刚才广场上，那个宁死不屈，满脸决绝的姬长缨。


    一个让他遍体生寒，如坠冰窟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滋生。


    原来……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掉进了他设下的圈套！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小丑！


    “姬武昌！”


    姬无夜的眼中，瞬间布满血丝，他死死地盯着姬武昌，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你这个老狐狸！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畜生！”


    “我杀了你！”


    他咆哮着，炼虚初期的气息轰然爆发，就要扑过去！


    然而，他刚动。


    他身后的那两名灰袍老者，比他更快！


    噗！


    噗！


    两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冰冷而清晰！


    姬无夜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艰难地，低下头。


    两柄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从他的后心，透体而出，匕首上，一滴滴猩红的血珠正往下淌。


    “为……为什么……”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扭过头，看着身后那两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那是他最信任的死士！


    是他耗费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刀！


    可现在，这两把刀，插进了他自己的心脏！


    “为什么？”


    其中一名灰袍老者，缓缓拔出匕首，脸上露出一个和姬武昌如出一辙的讥讽笑容。


    “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家主的人啊。”


    “少主。”


    噗！


    姬无夜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生机，在飞速地流逝。


    他的眼神，也渐渐涣散。


    他看着眼前一脸胜券在握的叔叔，看着那两个一脸冷漠的“死士”，又想起那个在婚礼上拼死反抗的姬长缨。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的黄雀，殊不知，在真正的猎人眼中，他连螳螂都算不上。


    他，只是一只自以为是的，蝉。


    “呵呵……呵呵呵……”


    他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姬武昌……你……你赢了……”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姬武昌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他那张因为不甘和痛苦而扭曲的脸。


    “我输了……”


    姬无夜跪在地上，胸口的血窟窿汩汩冒着黑血，将身下的地板染得一片黏稠。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死灰，死死盯着那个一步步走来的人，他这一生的宿敌。


    “姬武昌，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是他心中最后的执念。


    谋划数十年，天衣无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知道？”


    姬武昌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怜悯。


    “行，让你死个明白。”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姬无夜的伤口，搅动了一下。


    “因为你太急了。”


    “也太蠢了。”


    “急？”姬无夜眼神涣散。


    “对。”姬武昌点头，“自从我坐上家主之位，你就一直在暗中搞小动作，拉拢人心，真以为我不知道？”


    “你一直躲在阴沟里，藏头露尾，我懒得抓你。”


    “所以，我在等。”


    “等你这条蠢鱼，自己跳上岸。”


    姬无夜的瞳孔一缩。


    他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