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台下，山呼海啸。


    “恭贺李前辈，突破元婴，仙途坦荡！”


    “我青州又添一位元婴大能！实乃我辈修士之幸！”


    无数的道贺声汇聚成浪潮，席卷了整个角斗场。


    观众席上，有人激动得面红耳赤，有人兴奋得手舞足蹈。


    “刚才那一剑，简直神了！”


    “血元子那老魔头，纵横西洲三百年，就这么没了？”


    “四窍元婴啊！李长风这下真的要起飞了！”


    然而，作为这一切的中心，李长风对周围的祝贺与崇拜，恍若未闻。


    他那双刚刚褪去所有情感的眸子，穿透了喧嚣的人群，牢牢锁定在角斗场最高处，那间独立的包厢。


    锁定着那个自始至终，都未曾挪动过身子的男人。


    包厢之内，王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斩断七情六欲，成就无情大道。”


    “看似圆满，实则不过是给自己造了个更精致的笼子。”


    “你的道，有缺。”


    此言一出，整个角斗场沸腾的声浪，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僵住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那间包厢。


    “卧槽！这谁啊？”


    “敢这么跟李长风说话？”


    “竟敢当着数万人的面，评判一位新晋元婴大能的道有缺陷？”


    “这不是评价，这是挑衅！”


    “是不死不休的羞辱！”


    李长风那双本该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涟漪。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被羞辱的恼怒。


    而是一种纯粹的，想要将眼前这个“异数”，从世界上彻底抹除的冲动。


    “你，在动摇我的道心。”


    凌血薇见状，心中一阵狂喜。


    机会来了！


    她立刻往前一步。


    “前辈，这李长风也太不知好歹了！您指点他，是他的福分，他竟敢如此顶撞！”


    “不如，晚辈斗胆做主，为二位在生死台上，安排一场公平对决，如何？生死，各安天命！”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两个怪物，到底谁更胜一筹！


    李长风没有理会凌血薇。


    他动了。


    身影从生死台的中央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包厢之外的半空中。


    他一步步踏着虚空，朝着包厢走来，属于元婴修士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


    “你，下来。”


    “与我一战。”


    “我若胜，你死。”


    “你若胜，我这条命，连同我的道，都归你。”


    观众席上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李长风要跟那个神秘人决斗？”


    “刚突破就要生死战？这也太疯狂了！”


    “那个包厢里的到底是谁？竟然能让李长风如此愤怒？”


    面对一位元婴大能的生死邀战，王凡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端起桌上那杯从未动过的血色酒液，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笑了。


    “与你打，太掉价。”


    “你连自己的心魔都斩不干净，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不配做我的对手。”


    话音未落，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门外的李长风，遥遥一点。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骇人气势。


    只是这么随意的一指。


    九幽玄金炎化作无形丝线，飘飘摇摇而去。


    李长风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下意识地便要挥剑。


    可他却发现，那股力量并非冲着他的肉身或元婴而来。


    一股阴寒刺骨的意念，无视了他所有的防御，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凭空勾勒出了一副画面。


    画面中，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叫他师兄的女孩，浑身是血地倒在他怀里。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他耳边轻声说。


    “师兄…我…我喜欢你…”


    那张被他亲手斩去的，带着羞涩与爱意的脸庞，此刻是如此的清晰。


    “轰！”


    李长风刚刚稳固的“太上忘情”道心，在这一刻，瞬间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痕！


    他握着剑的手，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他身上那圆满无缺的元婴气息，也随之出现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紊乱。


    “这……”


    凌血薇的瞳孔，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看不懂王凡的手段，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李长风的气息，乱了！


    这个刚刚还意气风发，威压全场的新晋元婴，竟然被对方一根手指，就破了道心？


    “妈的！这是什么手段？”


    “李长风怎么了？怎么突然气息不稳了？”


    “那个神秘人到底做了什么？”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李长风身上那股紊乱的气息。


    “看到了吗？”


    王凡收回手指。


    “你的道，有缺！”


    “心不狠，道不稳！”


    他站起身，不再看李长风一眼，转而对早已呆若木鸡的凌血薇吩咐。


    “杀戮之主，这是最后一次！”


    “你挑拨之事，本座这次不计较……”


    “但下次，哼……”


    凌血薇只感觉被一头神兽重击，浑身绵柔无力。


    “是，前辈，血薇自作主张了……”


    ……


    李长风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压下脑海中那翻涌的情感与画面，强行稳住自己近乎崩溃的道心。


    师妹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句“师兄，我喜欢你”反复回响。


    他看着王凡那即将消失在通道尽头的背影，那双布满裂痕的眸子中，第一次，燃起了真正的火焰。


    那不再是无情的冷漠，而是一种棋逢对手，不死不休的炽热。


    “我会证明……”


    他一字一顿，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执着。


    “我的道，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