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扫过王座上那具无头的尸体，又看了看地上那团不断挣扎，却怎么也凝聚不成人形的金色光团，最后，才落在了王凡的身上。


    “住手吧，道友。”


    青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清朗。


    “何必与一个晚辈，如此计较？”


    王凡那双异色的眸子，对上了青年的视线。


    “你是那天在观星楼窥伺之人？”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哎。”


    青年夸张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窥伺？那叫观察，观察！”


    他对着王凡遥遥一拱手，姿态潇洒。


    “在下第五青云，见过道友。不知可否看在我的薄面上，先放过这个不成器的晚辈？”


    “哦？”


    王凡的眉梢动了动。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


    第五青云连忙再次摆手，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道友说笑了。我只是觉得，为了这么个废物，脏了道友的手，实在不值。”


    他话锋一转，竟是语出惊人。


    “道友若是觉得不解气，杀了也就杀了。反正他死了，不正好由三公主继位么？我看月儿那丫头，就比她这个大哥强多了。”


    “我相信，皇陵里那两位老祖宗，也不会为了一个前途断绝的金丹巅峰，来得罪阁下。”


    他顿了顿，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紧紧盯着王凡，一字一句地说道：


    “毕竟，阁下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元婴期练体士！”


    元婴期练体士！


    地上那团属于老皇帝的金色光团，猛地一颤，彻底停止了挣扎。


    识海中，一直看戏的血祖，也发出了惊咦之声。


    “啧，小子，这家伙有点门道啊！竟然能看穿你的底细！”


    “体修一道，不显法力波动，最是难以勘破境界。寻常修士，能把你当成金丹巅峰，已经是顶破天了。他竟能一口道破你是元婴，不简单！”


    “好眼力。”


    王凡赞许了一句。


    然后，在第五青云那略带错愕的注视下，他抬起脚，对着地上那团金色光团，轻轻一踩。


    “砰。”


    一声轻响。


    那团代表着大日皇朝皇帝最后意志的龙脉之气，就这么被他一脚踩得彻底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做完这一切，王凡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拍了拍手。


    “现在，没人打扰了。”


    第五青云看着这一幕，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本以为自己点破对方的身份，对方会收敛一二，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谁知道，这家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杀伐果断到了如此地步！


    “哈哈……道友果然是性情中人。”


    第五青云干笑两声，很快便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此地血腥气太重，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对着王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知在下，可有荣幸，邀请道友去我的观星楼，小酌一杯？”


    观星楼。


    天阳城的最高建筑，也是整个大日皇朝最神秘的地方。


    楼高九十九丈，直入云霄，仿佛连接着天地。


    王凡与第五青云并肩立于楼顶，俯瞰着脚下灯火阑珊的雄城，夜风吹过，卷起两人宽大的衣袍。


    “好一处观星揽月之地。”


    王凡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道友谬赞了。”


    第五青云微微一笑，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精致的玉石桌椅，以及一壶散发着清冽香气的灵酒。


    “此楼乃是皇朝初代老祖所建，内蕴一丝空间法则，能汇聚周天星力，于此地修行，可事半功倍。”


    他为王凡斟满一杯，酒液呈淡金色，其中星光流转。


    “尝尝这‘醉星辰’，乃是我用九天之上采集的星辰精英，辅以三百六十种灵药，酿了足足百年才得此一壶。”


    王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股温润而磅礴的灵力，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让他那坚如金铁的肉身，都感到了一阵舒泰。


    “好酒。”


    他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


    “道友喜欢便好。”


    第五青云为自己也倒上一杯，轻轻抿了一口，才进入正题。


    “道友深夜大闹东宫，想必，是为了凤血秘境而来吧？”


    王凡不置可否。


    第五青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凤血秘境，乃是我皇甫家的根基，也是一处天大的机缘。只可惜，有血脉禁制，非皇室嫡系不得入内。”


    “不过……”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道友答应我一个条件，别说一个名额，就算道友想在里面待上一年半载，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凡终于抬眼看他。


    “什么条件？”


    “很简单。”


    第五青云放下酒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谁？”


    “大日皇朝，另一位元婴老祖。”


    第五青云吐出了一个让识海中的血祖都倒吸一口凉气的人名。


    “皇陵里那位，皇甫家的定海神针，皇甫擎天。”


    “理由。”


    “理由？”


    第五青云自嘲一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理由，够吗？”


    他站起身，走到栏杆边，望着远方皇陵所在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皇甫擎天，乃是千年前的人物，思想早已僵化腐朽。他守着大日皇朝这一亩三分地，不思进取，固步自封，甚至为了维持所谓的‘血脉纯正’，打压一切有可能威胁到皇甫家统治的天才。”


    “我大日皇朝，坐拥青西两州交界最丰饶的土地，国力强盛，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却被他死死地锁在了这片弹丸之地！”


    “而我，想走出去，看看这方世界，真正的风景。”


    他狂热道。


    王凡沉默了片刻。


    “杀一个元婴初期，不难。”


    他的话，让第五青云的身体猛地一震，霍然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元婴初期？


    在他口中，竟是“不难”二字？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强？


    “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王凡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冷水，浇灭了第五青云心中的激动。


    “一个进入秘境的名额，还不够支付这个价钱。”


    王凡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我要凤血秘境最核心区域的地图，以及其中所有机缘的详细资料。”


    “第二，我要你观星楼中，所有关于上古遗迹、秘境、大能洞府的记载。”


    “第三，我要大日皇朝所有功法秘籍，包括你的！”


    第五青云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观星楼的典藏，那可是大日皇朝数万年积累下来的底蕴！


    至于大日皇朝功法秘籍倒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这家伙还想要他的功法！


    就在他犹豫之际，王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或者，我杀了你，再杀了皇陵里那个老东西，自己去找。”


    第五青云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根据天机之术显示，若是不答应，大凶！


    “成交！”


    第五青云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他取出两枚古朴的玉简，一枚赤红，一枚星蓝，递给了王凡。


    “道友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至于，功法秘籍，事后，我可以做主让你进入皇室藏经阁！”


    “理当如此。”


    王凡接过玉简，神念一扫，确认无误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将杯中剩下的“醉星辰”一饮而尽。


    “秘境开启之时，我会去找你。”


    说完，他的身影便在原地缓缓变淡，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