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气息，在空气中停留了数个呼吸，便彻底消散。


    王凡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肩那个前后通透的窟窿，以及胸膛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剑痕，面无表情。


    他体内的雷炎灵力，早已在与阴蛟和那神秘剑修的连番大战中，消耗殆尽。


    此刻，支撑他站立的，唯有那具堪比元婴体修的强悍肉身。


    “桀桀……可惜了！”


    血祖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遗憾。


    “那老家伙的剑意，已经触及到了‘寂灭’的门槛，若是能将他生擒，炼化其神魂，对你我都有天大的好处！”


    王凡没有理会血祖的碎碎念。


    他环顾四周，确认再无任何威胁之后，才缓缓走到湖边一处还算平整的废墟上，盘膝坐下。


    “护法。”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放心，有本座在，就是那幽冥城主亲至，也休想伤你分毫！”


    血祖信誓旦旦地保证。


    王凡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这片死寂的地下溶洞，风云突变！


    周围那浓郁到近乎实质的九幽阴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化作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灰色漩涡，疯狂地朝着王凡的身体倒灌而入！


    他那古铜色的肌肤之上，暗紫与幽绿的雷炎纹路交替亮起，如同两条贪婪的巨龙，将涌入体内的精纯阴气尽数吞噬、炼化！


    《雷炎金身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他干涸的丹田，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重新填满。


    而他身上的伤势，也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左肩那个恐怖的窟窿，血肉蠕动，骨骼发出“咔咔”的轻响，正在自行愈合。


    然而，在那新生的血肉之上，却始终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灰色气流。


    那正是中年男人留下的寂灭剑意。


    它如跗骨之蛆，顽固地附着在伤口处，不断磨灭着王凡的生机，阻止着肉身的恢复。


    换做任何一个金丹修士，中了如此一剑，就算不死，这道剑意也足以废掉他半条命，需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去慢慢消磨。


    可王凡，不是寻常修士。


    他心念一动，丹田之内，那枚九品雷炎金丹微微一震。


    一缕精纯至极的九幽冥雷之力，顺着经脉流转，精准地抵达了伤口处。


    “滋啦——！”


    当那缕紫色的电光接触到灰色剑意的瞬间，发出了如同热油浇在冰块上的声响。


    寂灭剑意虽然霸道，但终究是无根之源。


    而九幽冥雷，却是王凡的本命神通，力量源源不绝。


    在九幽冥雷的持续灼烧之下，那缕顽固的剑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消融。


    一刻钟后。


    王凡左肩与胸膛的伤口，彻底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他体内的灵力，也已然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他缓缓睁开双眼，那双异色双瞳之中，神光流转，比之前更加深邃。


    “小子，你不觉得那个人，很不对劲吗？”


    王凡嗯了一声。


    他站起身，走到阴蛟那巨大的尸骸旁，伸手在那坚硬的骨骼上敲了敲，发出“铛铛”的金铁之声。


    “此人剑道修为高绝，领悟的剑意更是诡异，但修为，却只有金丹巅峰。”


    “他似乎还能操控此地的阴气，否则不可能瞒过你我的感知，潜伏那么久。”


    “最重要的一点……”


    王凡的动作一顿。


    “他没有贪念。”


    血祖发出一声怪笑。


    “不错！贪念！一个修士，可以狠毒，可以无情，但绝不能没有贪念！那老家伙，从出现到最后逃走，本座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对那阴蛟本源的贪婪与渴望！”


    “他夺取阴蛟精华，更像是在……”


    “执行一个任务。”


    王凡接过了他的话。


    整个溶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个领悟了寂灭剑意，战力堪比元婴初期的金丹巅峰剑修，竟然只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棋子？


    那他背后的人，又是何等存在？


    “幽冥城主，寂。”


    王凡缓缓吐出了这个名字。


    在这幽冥城中，能驱使这等级别的修士，除了那位神秘的城主，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桀桀……看来你也想到了。”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若想要这阴蛟本源，大可以亲自出手，以他的实力，不过是翻手之间的事情，何必派一个手下来送死？”


    王凡又提出了新的疑惑。


    “他为何不亲自前来？”


    “这……本座也不清楚。”


    血祖也迷茫了。


    “上一次见那幽冥之主，还是在万年之前。那时候的他，性格孤僻，最是讨厌与人打交道，整日沉睡在这鬼蜮深处，不问世事。”


    “万年岁月，足以改变太多东西，或许，是他出了什么变故吧。”


    王凡走到那片漆黑的湖边，看着湖中那个还在微微搏动的巨大血茧。


    “罢了。”


    他淡淡开口。


    “船到桥头自然直。”


    “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


    话音落下，他不再去思考那神秘剑修与幽冥城主的事情。


    他翻手之间，一团拳头大小，散发着精纯魂力波动的幽蓝色光球，出现在他的掌心。


    正是那阴蛟的本源魂火。